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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子凌是他關係最鐵的朋友,也是他困難後唯一願意對他伸出援手的人,可是他最後還是辜負了黃子凌的好意。
在地下室里沒日沒夜的活了兩個月後,譚斐然偷偷跑出了地下室。
倒不是因為他忍受不了度日如年的地下室生活,而是他越來越不敢相信喬嘉諾已經死亡的消息。
他想不通,也不願意想通。
喬嘉諾怎麼會死呢?
沒有他的同意,喬嘉諾怎麼可以死掉!
譚斐然身上沒有帶現金,也沒有手機,他兩手空空,攔了兩輛車後卻被司機趕了下來,於是他只能憑藉直覺跌跌撞撞地往墓園的方向走。
墓園在郊區,很遠。
譚斐然走了很久,走過了兩個白天和一個黑夜,他沒有吃一口飯也沒有喝一滴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雙腿像機器一樣一步也不停歇。
中途他很多次走錯了方向,到處詢問路人,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只能在大熱天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腦袋捂得嚴嚴實實。
那些路人大多都被他奇怪的模樣嚇到了,還沒等他走近,就慌不迭路地走開。
終於,譚斐然來到墓園,他的身體已經麻木得仿佛沒了知覺。
墓園門旁有保安亭,兩個保安看見他,從亭子裡走出來。
「那位先生,你有事嗎?」
譚斐然還沒走進大門,就被兩個保安攔住了去路,他恍恍惚惚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保安。
兩個保安被他泛紅的眼睛嚇著了,不由得生起了警惕心。
「我們這是私人墓地,你要進去的話必須登記,而且需要我們核實身份才行。」其中一個保安開口。
譚斐然目光愣愣地看了兩個保安好久,他張了張嘴,很是吃力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沙啞的話:「我來看望朋友。」
聞言,兩個保安似是神色鬆動些許。
「你要看誰?先來我們這邊登記。」保安對譚斐然做了個請的手勢,解釋道,「先生,還請你理解一下,這是我們的工作職責。」
譚斐然猶豫片刻,跟著他們進了保安亭。
一個保安坐在電腦前,讓譚斐然報出他要看望的亡者姓名,以及他的姓名和他跟那個亡者的關係。
譚斐然想了想,說出了他和喬嘉諾在大學時期的一個共同朋友的名字。
保安一邊敲打鍵盤一邊看了眼譚斐然的帽子,笑著說:「這麼熱的天,你戴著這頂帽子不熱嗎?」
譚斐然好像壓根沒有聽見保安的說話聲,他目不斜視地望著電腦屏幕,口罩遮住了他的臉龐,只露出一雙森冷泛紅的眼睛。
這雙眼睛很漂亮,只看眼睛就能猜到這個男人一定擁有一副不錯的相貌。
然而這雙眼睛裡的戾氣太過沉重,沒有陽光,如同一片常年被黑暗籠罩的沼澤,看得人不寒而慄。
保安用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完成登記工作,他撥打座機喊來在墓園裡忙活的工作人員,讓那個工作人員把譚斐然帶去喬嘉諾的墓地。
工作人員應了一聲,便帶著譚斐然離開了。
眼睜睜看著兩個人走遠後,保安亭里的兩個保安同時鬆口氣。
「我們就這麼放他進去,真的好嗎。」
「這是靳總的吩咐,我們照做就行了。」剛才做登記工作的保安說道,「不過那個人好奇怪啊,穿得奇怪,行為也奇怪。」
「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我也是……」
「他不會是網上哪個通緝犯吧?也太戲劇了哈哈哈哈哈哈!」
譚斐然跟著工作人員走了很長一段彎彎繞繞的路,最後在一塊普普通通的墓碑前停下。
這塊墓碑孤零零的立在一處空曠的地方,上面刻有喬嘉諾的名字。
譚斐然注意到墓碑上的名字,他猛地僵在原地,而帶他來的工作人員見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真的是喬嘉諾的墓碑……
上邊清清楚楚刻著喬嘉諾的名字……
譚斐然懵了,他在想這不是真的,他還是不相信喬嘉諾已經死了。
可是眼前的墓碑不會騙人,他知道靳儲也不是個會拿喬嘉諾生死開玩笑的人。
此時此刻,譚斐然的腦海里一片混亂,隱約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的炸開,他眼前全是空白,耳鳴占據了全部的感官世界。
「喬嘉諾!你怎麼可以死?」譚斐然扯掉帽子和口罩,他踉蹌著走上前,發瘋似的踹著墓碑,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喬嘉諾!你不能死!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也許連這個墓碑都是假的。
喬嘉諾沒有死,這一切都是靳儲編造的謊言。
靳儲那個魔頭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來,以前的靳儲可能不會拿喬嘉諾的生死開玩笑,現在就不一定了。
靳儲為了搶走他的喬嘉諾,撒個謊算什麼?
譚斐然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從眼睛裡湧出,他不知何時淚流滿面,卻還是瘋了一樣的踹著墓碑,他竟然硬生生地把墓碑踹出了一個豁口。
就在這時,一道力量從身後襲來,準確的落在他的小腿上。
譚斐然猝不及防,砰咚一聲跪在地上。
「譚斐然,你還有臉來這裡。」靳儲低沉憤怒的聲音響起,他緩緩從後面踱步到墓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