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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玲臉頰越來越紅,感覺十分煎熬,她想把手收回來,又擔心靳儲認為她不夠誠意,只得硬著頭皮一直舉起手。
艾曉雨見狀,一把抓過林玲手裡的棒棒糖,混合著自己買來的幾根一起放在靳儲的課桌上。
「靳儲,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們不是故意躲你的,我們就是犯了糊塗,以後我們還是好同桌、好同學,你就原諒我們一次吧。」艾曉雨活潑一些,有些無賴又有些撒嬌的說道。
林玲也眼巴巴的望著靳儲。
靳儲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感動,沒有釋懷,也沒有憤怒,他眼神漠然的看了艾曉雨和林玲一會兒,突然垂下眼瞼看向擺放在課桌上的一堆棒棒糖。
這種棒棒糖五毛錢一根,包裝鮮艷,上面印了大腳的圖案,是大家最喜歡的零食之一,只是很多人一周的零花錢也才兩塊錢,都不怎麼捨得買這麼貴的棒棒糖。
他沉默片刻,開口道:「是喬嘉諾讓你們來的?」
艾曉雨和林玲沒想到靳儲猜得這麼准,一下子表情有些無措。
林玲不敢說話,艾曉雨解釋道:「也是我們自己要來的,周老師說知錯就改便是好孩子,我們知道自己做錯了,就想來跟你道歉,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玩,我們去哪兒絕不落下你。」
林玲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不用了。」靳儲冷淡的拒絕道。
語畢,他瞥見艾曉雨和林玲臉上一閃即逝的失落時,倏地心頭一動,竟是鬼使神差的把那堆棒棒糖收進了桌箱裡,「這個我收下了,謝謝。」
前一秒還很傷心的艾曉雨和林玲聽了這話,頓時又驚又喜,高興得差點原地蹦起來。
兩個女生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得到靳儲的原諒後,便收拾好書包一起離開教室了。
靳儲又在教室里坐了許久,見天色有點暗了,才開始收拾書包,他們的書本不多,再加上教室門不會上鎖,大家每天都會把所有東西帶走。
靳儲也不例外。
他收拾到最後的時候,冷不丁瞧見剛才放進桌箱裡的棒棒糖,他的動作一頓,眼波閃動,隨即一把抓起那堆棒棒糖,起身走到喬嘉諾課桌前,往空蕩蕩的桌箱裡一扔。
棒棒糖砸進桌箱裡,發出聲響。
他冷眉冷眼,長睫在冷白的皮膚上落出一片暗沉的陰影,佇立半晌,他吐出四個字:「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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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嘉諾的父母都在事業單位上班,和霍雨青的父母是同事,雖然工資不高,並且每天幹著打雜的活,但是好在工作穩定又有福利,上班晚下班早,接送孩子也方便。
喬嘉諾還沒走到校門口,老遠就看到他爸推著輛自行車在家長群里傻乎乎的探頭探腦。
「爸!」
「誒,兒子!」喬東也一眼看到了自家小子,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
喬嘉諾連忙告別了一起走的同學,小跑著擠到了喬東面前。
當他再次面對如此鮮活又年輕的喬東時,差點忍不住流下淚來。
上輩子他被譚斐然囚/禁後,喬東為了尋找他東奔西跑,結果疲勞駕駛撞上路邊的電線桿子,一條腿沒了,人也垮下了,最後竟然走在了喬嘉諾的前面。
現在的喬東才三十五歲,頭髮烏黑,背也不駝,還有些微胖,笑起來見牙不見眼,十分親切也討人喜歡,絲毫不見上輩子的頹靡和蒼老。
「爸……」喬嘉諾抖著聲音喊道,忽然間,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一頭扎進喬東懷裡,偷偷把淚水抹在喬東的衣服上。
儘管喬東全然不知喬嘉諾的小動作,可是父子連心,他還是察覺到了喬嘉諾的異樣,於是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喬嘉諾的背:「這是怎麼了?我家混小子也有哭鼻子的一天,還當著這麼多叔叔阿姨的面,羞不羞啊?」
喬嘉諾聽著喬東神清氣爽的聲音,一下子破涕為笑。
他伸手摟住喬東的腰,念念不舍的在喬東懷裡蹭了蹭:「沒什麼,就是有點想你和媽媽了。」
喬東無奈,抬頭對上旁邊家長的視線。
那位家長笑道:「你家小子是在撒嬌呢。」
「多大了還在撒嬌,我都替他羞人。」喬東嘴巴上這麼說,眼底卻寫滿了寵溺,他一把抱起喬嘉諾放在自行車的后座上,然後坐上車,「抓穩了,咱們要起飛咯~」
「咯」字的音調還未落下,自行車已經朝著前方駛去。
不過說是起飛,結果喬東騎得比蝸牛還慢。
上輩子的喬嘉諾沒少為此吐槽喬東,別人都說騎快車容易、騎慢車困難,哪知道他這個爸正好反著來,騎快車時跌跌撞撞,騎慢車時穩穩噹噹。
九月的風還伴隨著熱氣,吹在臉頰上,只能感受到那麼一絲絲的涼意。
喬嘉諾把右邊臉頰貼在喬東的背上,眯眼看著沿途後退的街邊風景,他的心臟在加速跳動,快得仿佛要從胸腔里飛出來。
他如此慶幸。
上天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
讓他可以重新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的父母,他的爺爺奶奶,他的朋友們,還有……靳儲。
第7章 家事
父子倆回到大雜院裡時,已是傍晚六點多。
天空依然明亮,只是夕陽西下,黃燦燦的霞光染透了半邊天空。
喬東把自行車鎖在車棚里,牽著喬嘉諾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