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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鍋從天而降,當場把林玲和艾曉雨砸懵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玲還沒反應過來,倒是艾曉雨急道:「我沒有孤立同學,也沒有組織小團體,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們呢?」
「你敢說沒有?」喬嘉諾眼神一凜,連帶著語氣也變得格外低沉,「別忘了剛才是誰阻止你和靳儲說話,又是誰強行把你拉出教室。」
艾曉雨愣了愣,下意識回答道:「是小玲呀……」
說著,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麼,猛地用雙手捂住嘴巴,連忙扭頭去看林玲。
這時的林玲已經害怕到說不出話來。
她本來膽子就小,而且喬嘉諾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更令她感到恐懼的是——她仔細回想了一遍,才想起來周老師的的確確說過那些話,還歡迎同學們找她舉報。
這麼一想,林玲快哭了。
她的學習成績向來名列前茅,平時又老實聽話,周老師才安排她做了學習委員,她父母也一直以此為驕傲,要是她父母知道她因為這些事被取消學習委員職位的話,指不定要怎麼教育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聽別人說靳儲是、是……」林玲眼睛裡包著淚水,結巴了兩三次也沒好意思把「野孩子」三個詞說出來,她聲音細細的抽噎道,「大家都躲著他,我才躲著他的……」
喬嘉諾問:「艾曉雨躲著他了嗎?」
林玲紅著臉,輕輕搖頭。
喬嘉諾又問:「周老師躲著他了嗎?」
林玲仿佛理解了什麼,臉上的紅蔓延到了耳根,搖頭的幅度更大。
喬嘉諾說:「正是因為大家聽信了外面那些胡話躲著他,你們班委才更應該消除同學之間的誤會,讓整個班級團結起來,周老師一直這麼期望著,所以剛才把廉晉華和葛杭留在辦公室批評,難道你想成為下一個他們嗎?」
林玲嚇得睜圓眼睛,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她可憐兮兮地說:「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告訴周老師好嗎?等會兒放學我就去找靳儲道歉。」
聞言,喬嘉諾倏地笑了笑,之前緊蹙的眉頭也放鬆下來:「你能明白就好。」
喬嘉諾從小就長得好看,皮膚白皙,眼角微挑的桃花眼好像會說話似的,他的頭髮顏色很淺,也有點卷,經常會被人認成混血兒,這會兒粲然一笑,光潔的臉蛋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梨渦,仿佛盛滿了陽光。
一時間,林玲連哭都忘記了,表情呆呆的看著喬嘉諾,就連向來大大咧咧的艾曉雨也噌的一下紅了臉。
喬嘉諾得到承諾後,便偷偷摸摸的要和剛才那個男生換回位置,哪知道剛換到一半,就被體育老師逮個正著。
體育老師的眼睛往下一瞥,頓時氣笑了:「白網鞋都不穿,還來上什麼課?」
「報告老師。」喬嘉諾站得筆直,目視前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朋友的腿受傷了不能來上體育課,我想回教室陪他。」
第5章 舊人
體育老師認識喬嘉諾和靳儲。
喬嘉諾成績好、體育好、還很會畫畫,每當辦公室的老師們提起喬嘉諾的名字時,總是一片誇讚聲。
至於靳儲,在他轉學過來之前,白智慧就往學校里跑了好多趟,到處求人把靳儲安插進來。
螢市不過是個人口還不到30萬的小鎮,面積小,早上出去買個菜都能一路上碰到熟人,靳儲他媽的事兒早在街坊鄰居的嘴裡傳了個遍,體育老師自然也聽說了。
不過讓體育老師感到詫異的是,喬嘉諾開朗外向受歡迎,靳儲自卑內向被排擠,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孩子居然是好朋友?
體育老師認真觀察了喬嘉諾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又轉念想到靳儲那孩子受了傷還孤零零的待在教室里,著實有些可憐,體育老師張了張嘴,最後嘆口氣,妥協的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真是不讓人省心。」
雖然體育老師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但是等到喬嘉諾一溜煙的跑遠後,他便指著喬嘉諾的背影,開玩笑似的教育剩下的人:「看看人家是怎麼想著同學的,又看看你們,恐怕連自己班上有同學受傷了都不知道吧?你們周老師天天把『團結互助』掛在嘴上念叨,可惜你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說罷,體育老師搖了搖頭,臉上有著失望的神色。
被教育的同學們一個個搭聳著腦袋,安靜如雞,站在前面的艾曉雨和林玲臉色又青又白,她們悄悄抬起頭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尷尬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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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嘉諾一口氣跑回教室,累得撐著膝蓋直喘氣。
他在教室門口緩了一會兒後,才站直身體,假裝若無其事的走進去。
這時的教室里只有靳儲一個人。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著頭寫作業,下午燦黃的陽光在他冷白的肌膚上流淌,他臉上的表情近乎木然,只有握著筆在手在動,整個人安靜得宛若能和寂靜的空氣融為一體。
喬嘉諾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靳儲,他有意放慢腳步,從靳儲旁邊經過。
然而靳儲頭也不抬的看著練習冊,好像壓根沒有聽到喬嘉諾靠近的腳步聲。
喬嘉諾磨蹭半天,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從桌箱裡拿出上節課周老師布置的作業,猶豫片刻後,起身走到艾曉雨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