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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陳月還在單位加班沒有回來,喬東等了一會兒,眼見天色漸暗,只得認命的系上圍腰,走進廚房裡開始忙活起來。
喬嘉諾早在體育課時就把老師布置的作業寫完了,他閒著沒事做,便去廚房裡替喬東打下手。
上輩子的喬嘉諾幾乎沒下過廚,無奈喬東也是個笨手笨腳的人,父子倆在廚房裡叮鈴哐啷的搗鼓半天,總算做出個兩菜一湯來,儘管賣相不如陳月做出來的那麼好,可至少味道過關。
這邊他們剛把飯菜端上桌,就聽到那邊傳來了開門聲。
喬嘉諾跑過去,一把抱住在門口準備換拖鞋的陳月。
陳月還沒來得及彎腰,突然有一枚小炮/彈直挺挺的衝進懷裡,她連忙伸手去接,一邊穩住喬嘉諾的肩膀一邊責備道:「哎呀你看著點,這才多大點地方,擠什麼擠。」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陳月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喬嘉諾抱著陳月的腰不肯撒手,他把臉埋進陳月的腰間,鼻尖縈繞著陳月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遙遠而又熟悉,讓他情不自禁的酸了鼻頭。
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聞到過這股氣息了。
陳月又好氣又好笑,僵在原地,等了半天都沒見喬嘉諾有放手的意思,便朝著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好了,都多大了還跟媽媽撒嬌。」
喬嘉諾鬆開手,埋頭斂去眼底的傷感,弱弱的開口:「我沒撒嬌。」
「敢做不敢當。」陳月輕哼一聲,伸手在喬嘉諾光潔的臉頰上輕輕捏了捏,然後換了拖鞋攬著兒子往裡走。
客廳里的喬東剛脫下圍腰,探著腦袋,笑道:「回來啦。」
「回來了。」陳月取下肩包扔到沙發上,領著喬嘉諾去廁所洗手,嘴裡抱怨道,「也不知道老廉是怎麼回事,在院門口追著孩子打,要不是我和周老師攔著,也不知道那孩子會被打成什麼樣。」
喬嘉諾正在用肥皂水搓手,聞言不得不感嘆周老師的辦事效率。
家裡面積小,喬東的聲音清清楚楚從客廳傳來:「你又不是不了解老廉那性子,肯定是那小子闖了禍唄,不然能把老廉氣得那樣?」
「也是。」陳月用毛巾擦乾淨她和喬嘉諾的手,摸了摸喬嘉諾的腦袋,滿足的笑著說,「還是我們家諾諾最懂事,從來不闖禍。」
喬嘉諾垂眸,下意識在陳月手心裡蹭了蹭。
陳月頓時滿心歡喜,用雙手捧起喬嘉諾的臉,低下頭在他額頭處啵唧一口:「真是媽媽的好孩子。」
喬嘉諾抬眼對上陳月笑眯了眼的臉,恍惚間又看到上輩子陳月那張衰老疲憊的面容,猶如被耗盡了生命力的枯燈。
他愣了愣,霎時心頭湧上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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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沒有餐廳,更沒有餐桌和餐椅等家具,一家三口常年搬著小板凳圍坐在茶几前吃飯。
吃飯時,陳月和喬東閒聊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那個科長的位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陳月擰著眉問道。
「沒想法。」喬東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夾了幾筷子菜,就著米飯刨了一大口,咀嚼完了,才悶聲補充道,「他想乾的話就讓他干吧,反正我在這個崗位上待習慣了,一下子換個地方還不適應。」
陳月噎了噎,臉色有些難看,對著悶頭吃飯的喬東欲言又止,最後似乎氣不過,把碗筷往茶几上一擱,冷著臉說:「我真的搞不懂他們是怎麼想的,這麼多年鄰居關係了,非要為了這件事撕破臉嗎?」
喬東也很鬱悶,只能自我安慰:「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
「可那又不是他們的『財』!」陳月說得委屈了,眼睛泛著紅,「他們工齡多又如何?乾的沒我們多,做的沒我們好,就連那次事故也是你一個人跑去處理,升職加薪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他們憑什麼去找領導鬧?表面上看著和和氣氣的,結果轉背就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陳月越說越生氣,又顧忌到喬嘉諾在邊上,只得硬生生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喬東勸道:「你就消消氣吧。」
「這氣來了哪兒那麼容易消掉?」陳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喬東一眼,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說完,陳月回了臥室。
喬東見狀,趕忙叮囑喬嘉諾幾句,也匆匆去了臥室。
夫妻倆關上門,不知道在裡面說了些什麼,拌嘴的聲音透過不隔音的門隱隱約約傳進喬嘉諾的耳朵里。
喬嘉諾安靜吃著飯,腦海里回憶了一遍上輩子發生的事。
很快,他就想起來在他九歲這年的確發生了一件事。
喬東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和喬東在同一個單位同一個崗位,不過喬東的工齡比那個人少五年。
有次上面派人來檢查,哪知道運氣霉碰到事故,當時喬東等人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加班,領導打來電話時急糊塗了,也沒說有上面的人在,總共七八個人,就只有喬東一個人急匆匆的趕回去處理事故。
事後,領導認為喬東表現積極,便打算把喬東調到科長的位置上,沒想到喬東那個朋友聽說了這件事,當即拉著老婆和朋友找領導鬧。
那個人自稱比喬東早來五年,是這個崗位上工齡最多的人,那麼多和他相同工齡的人都升職了,就他還留在這個崗位上,這下好不容易有了升職機會,那也應該給他,而不是給喬東這個工齡最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