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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汩的血水,如同暴雨之後的小溪水一般,匯成了紅色的小河,然後順著長滿了青苔的台階石縫緩緩流淌出去,暴露在夜晚冰冷的空氣之中,散發著微微的熱氣,似乎訴說著生命對於這個殘酷世界的最後一絲留戀。
刀槍出鞘的鐵血營士兵,神色肅穆,筆直地站著。
大皇子阿爾沙文似乎有點兒心不在焉,像是在苦苦思索抉擇著什麼至關重要的難題,他一隻手撐著下巴,低頭看著地面,仿佛是一尊雕塑一般,久久無聲。
這樣的沉默,讓整個軍部議事大殿越發壓抑死寂。
那些在屠殺之中倖存下來的貴族和軍部大佬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做了一場噩夢,而且這場噩夢似乎並沒有就此終結的徵兆,空氣是如此壓抑,以至於每個人感覺到自己呼吸都困難了起來,他們生怕那個坐在高高主座上沉思的男人,一揮手之間,再次下達屠殺的命令。
咻!
一道銳利的信號的光焰,在天空之中綻放,尖嘯破空之聲,打破了這裡的寂靜。
大皇子終於從漫長的沉默之中清醒過來,他抬頭看了看眼前高聳的人頭山丘,眼眸深處涌過一絲遺憾的神色,不耐煩地揮揮手,鐵血營的士兵躬身,在倖存貴族們驚駭的眼神之中,行動起來,開始打掃地面上的血污,一顆顆人頭也被運送了出去。
「諸位,你們可以回去了。」
阿爾沙文站起來,語氣低沉地對著貴族們說道。
「啊?」
有人驚呼,竭斯底里的哭泣道:「不要,大皇子殿下,不要殺我,我什麼都知道,我對皇室忠心耿耿啊……」
呼啦啦跪了一大片,人人哀求。
「諸位,你們都是帝國的忠心臣子,在帝國最危難的時候,你們站在了皇室和帝國子民的陣營,經受住了考驗,我很高興,我為你們就驕傲,鮮血回報鮮血,榮耀回報榮耀,讓漫天星辰見證澤尼特皇室的誓言,忠於帝國,你們將得到鮮花和奶酪!」
大皇子高聲道:「事情已經就結束了,各位,請回吧!」
一番解釋之後,眾人這才驚魂未定地起身,一番千恩萬謝,戰戰兢兢地朝外走去。
走到街上,發現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顯然剛剛經過了艱苦的戰鬥,身上的鎧甲血跡斑斑,刀槍泛著血色寒光,一些平日裡極為顯赫的貴族府邸,此時火光沖天,傳來一片喊殺之聲,整個帝都似乎浸透在一片血漿之中,令人窒息。
貴族們這才驚覺,今晚發生的變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最誇張的估計。
相互對視幾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和僥倖。
夜風吹來,沒有人敢說話,腳步踉蹌地朝著各自的府邸走去,沒有人能夠料想得到,一場原本幾乎已經快要塵埃落定的針對香波王亞歷山大的逆襲,在最後的時刻,竟然生出了如此逆天的變故,甚至不需要香波王親自出手,帝國之中聲勢龐大的倒香波王陣線,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香波王亞歷山大這個名字,快要成為一個禁忌,碰不得,摸不得,最好不要得罪,更不要去算計,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在這個流血之夜,唯一相對平靜的地方,除了貧民窟之外,就是城中的館驛區了。
來自於北域二十二個帝國的使者們,像是察覺到了神龍過境的老鼠一般,戰戰兢兢地躲在房間裡不敢出來,就在前一夜,兩個自稱是香波王麾下小卒子的魁梧壯漢,衝進驛館區,打斷了趾高氣昂的安致帝國使者的大腿,掛掉了任何一個膽敢辱罵香波王的外國使者,將每一個使者的臉都打成了豬頭,簡直就像是殺豬屠狗一般,碾壓了整個館驛區。
這些嚷嚷著一定要誅殺香波王的使者們,完全被打破了膽子,兩個壯漢就像是闖進了羊群的猛虎一般,殺人如拔草,根本就沒有任何顧忌,打腫了每個人的臉。
從昨日開始,這些囂張的不得了的使者們,打落牙齒和血吞,一個個咬牙切齒地忍在驛館區,就等達利桑德羅一行人到來,要好好地羞辱澤尼特人,要狠狠地虐殺香波王,尤其是那一個白髮一個黑髮兩個該死的壯漢,一定要見他們的皮扒掉,挖成一個完整的骨頭架子!
「嘿嘿,亂吧,越亂越好,澤尼特人已經瘋狂崩潰了,等到明天太陽升起,就是這個邪惡國家的末日,我們要殺光每一個身高超過車軲轆的澤尼特男人,奴役所有的澤尼特女人!」
使者們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發出了惡狠狠的詛咒……
流血之夜,緩緩劃上了句號。
古老而又恢弘的聖彼得堡城似乎又陷入了到了沉默之中。
時間如同一條奔騰而去的河流,一去不回頭,飛快地流逝,夜色越來越濃,然後開始逐漸淡薄,天空之中閃爍的星辰,從繁雜如煙海到稀稀拉拉,東方的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天色逐漸開始明朗起來。
一道道命令,緊急地布置了下去。
聖彼得堡城的城牆之上,此時已經密密麻麻沾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他們緊握武器,面容堅毅,沒有畏懼,而平日裡很少見的各種珍貴的魔法武器,都被抬上了城頭,如同猙獰的野獸一般露出了可怕的獠牙,城中那數百座高聳的魔法塔也不斷地聚攏著魔法元素,閃爍著微弱的光焰,準備著強大的攻擊,一觸即發。
在南城門的城頭敵樓之下,貴族們換上了最為珍貴的魔法鎧甲,面色緊張地遙望遠處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