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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辛那雙星星眼一瞬間黯淡無光,顧老夫人安慰她等辣椒上市再考慮也不遲。
「做生意也講究時機,花花莫要著急。」
景辛黯然傷神,從顧府離開後決定親自過去看看。
培植地在攏水村一處宅院內,門匾寫著「司農院培植地」,宅院前幾畝地被四面高牆包圍,木門掩著,有鎖掛在上頭。
四周沒有看守,幾聲清脆鳥鳴,像極了一個避世的農家大院子。
她透過門縫望著裡面的場景,忽聽身後男子的呵斥。
「何人在此!」
景辛回過頭,見一中年男子站在身後培植地門前呵斥她不許靠近。
景辛陪著笑臉:「官爺好,聽說這裡種了辣椒,我……」
「你來作甚?」
「我是個商人,自是想買些辣椒種發展生意,我是誠心來此……」
「此等御賜聖物,尚未種植成功你便來搗亂,不賣,還不速速離去。」
這人十分嚴肅,景辛不好與他多言,回城後去了上次的鏢局,想花錢請人來偷辣椒種。也並非偷,她會讓人把錢留下的,她實在快饞哭了。
但景辛還沒到喪失理智的地步,囑咐鏢局的人先觀察兩天情況再動手。
兩日後,鏢局派人來告訴她,大門到了晚上都不曾上鎖。
景辛微怔,似乎覺得哪裡不對。
不上鎖?難道是等著人來偷?
百姓聽都沒聽過辣椒,誰會來偷這種東西。
她忽然才想明白,這是給她設局入瓮?
鏢局之人問:「姑娘,那今夜就動手?」
動手?她不敢動!
「算了,此乃聖物,咱們還是別犯法了。」
景辛好像發覺自己不管逃到哪都鬥不過戚慎啊。
他多精明一個人,除了這玩偶和辣椒,下一步也許還會有她防不勝防的局。
心態有那麼一瞬間就崩了。
到嘴邊的辣椒吃不著,她索然無味。
顧老夫人見她失魂落魄,從雨珠口中得知她是惦記上了辣椒。是夜,待景辛走後,顧老夫人權衡再三,給顧平魚去了封信。
岑豫到王都只需一日的路程。
顧平魚收到顧母的家書看得總格外仔細,老母年事已高,又不願回汴都拖累他,他擔心母親的安危,總怕母親字裡行間有什麼隱瞞他。
好在近日母親有了一位機靈的丫頭作陪,家書中言談可見歡喜之色,他放心不少。
顧母寫道:
[ 母聞農中培植辣椒,兒可否替母覓種幾粒,皆因阮丫頭執於此物,茶飯不思,母當同女兒看待,謂之心憂。阮氏花花逃難而來,身世悽苦,善良伶俐,此事於兒應無不便……]
顧平魚眉心一擰,在燈下重新看了一遍家書。
母親為阮花花求他捎辣椒種回去,這辣椒全國都無幾個人知曉是何物,就連天子初食也十分嫌棄。全國下令播種,只是為了引出景妃,這個逃難女又為什麼要辣椒種子?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阮花花此名過於耳熟。
妻周氏過來喚他:「該睡了。」
顧平魚緊繃著臉:「你先睡吧,不必再叫我。」
他找出之前的幾封家書,從有關於阮花花的第一封家書開始看起。
母親說她收留了一個可憐的女子。信中提及甚少,只有一句「其姊花容月貌之姿,兩姊妹甚為可憐」,而後的幾封家書中並不曾透露名字、年齡、從何處來,只有言談中母親透露的那些喜悅。
今日才是第一次透露這名女子叫阮花花。
顧平魚絞盡腦汁,但仍是想不起這熟悉的名字是在哪裡看過。
翌日下朝後,他回宰署問起何人知曉阮花花這個名字。
一名掾吏道:「此名耳熟,倒是記不得在何處聽過,但阮草草這個名字屬下倒是有印象,她是岑豫縣那樁奸.淫罪背後的揭發之人,還受過御賞。」
顧平魚找出案宗。
[ 岑豫縣馬良柱惡損天子,又屢次凌.辱寡婦莊氏,經查屬實……證人有劉氏王氏等,揭露有功人士有阮氏草草與其姊。]
案宗上帶有各人的照身帖,阮草草的畫像相貌平庸,也才十三歲,這樣的小姑娘如何有膽子揭發?
顧平魚去司徒那裡翻閱所有戶籍,終於在翌日找出這兩姐妹的照身帖。
畫像上的阮花花姿態平庸,而書信中母親所言「其姊花容月貌之姿」,他沉思許久,帶著照身帖與家書入了王宮。
*
戚慎正在用午膳,面對桌上那盤炒青椒眉頭緊皺,實在難以下咽。
司農院那日剛回王都便馬不停蹄將辣椒送到他跟前。
盆中植物已經結出這種尖長的果實,與景辛畫中一模一樣。
司農李擁鄭介紹道:「臣已嘗過,無毒,味刺。但既然它叫辣椒,臣等便稱它味辛辣。」
戚慎摘下一個掰成兩瓣嘗,舌尖在剎那被刺痛到,連喉嚨都灼辣發痛,好半天才緩過來。
這幾日他都說服自己接受這種味道,不管膳夫是清蒸辣椒還是甜燉辣椒,或者爆炒辣椒,他都難以下咽。
景辛為什麼愛吃這種東西?
如此辛辣,難食至極。
他做好了準備,夾起一條青椒吃下,又迅速接過成福的茶大口喝。
戚慎咳了許久,薄唇都被辣紅,顧平魚進殿時他放下筷子,剛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