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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在小說里沈清月一直到當上秦無恆的妃子才憑藉自己為沈家翻了案,難道秦無恆也在利用沈清月?以秦無恆如今的能力,想為沈家翻案並不是難事。
沈清月轉身背對著景辛。
景辛:「姐姐,你怎麼了?」
「那蟲子飛到我眼睛裡了。」
「我幫你吹吹。」
「我揉下就好。」
景辛知道她是一時激動。
父親終於沉冤得雪,如果沈清月再冷靜一點,肯定會想到她剛剛思考的這些問題。
既然她都可以幫沈氏翻案,秦無恆作為天子心腹更易為沈氏翻案才對。
「這位賦春居士真是位有靈氣的詩人,她背負這麼大的仇恨卻始終能做到心靜如水,也能放下過往答應入仕,比我們瞧的話本里還要讓人欽佩。姐姐,改日我請她入宮,你也一起跟我當她的書迷吧?」
「好。」沈清月欲言又止,仿佛有許多話想問,最終道,「今日晚了,我們回宮吧。」
兩人各自往自己的宮殿走,方向並不一致。
景辛穿過幾條甬道,忽聽身後沈清月在喊她妹妹。
她回頭停下,宮道那頭,從前的紅衣女子守著深宮的規矩,已經只敢穿一襲白衣。那衣袂翻卷,衝破暮色來到她身前,微微喘息,鳳目里終於恢復了緊張與關切。
「我方才想起,我給你那錦囊是我母親給我做的,妹妹可否先還我,我重新給你……」沈清月垂頭看向景辛腰間,沒有瞧見剛才她系上的那個香囊。
「咦?去哪了?」景辛往地面看,「許是丟了,我幫姐姐找找。」
「那不用了,我自己找吧。」不等景辛開口,沈清月浮起笑說,「天色已晚,你快回宮去吧。」
「既然是姐姐母親所做,那我會繡一個錦囊還給姐姐的。」
景辛微微一笑,轉過身時桃花眼裡的笑意已經不見。
回到棠翠宮,寢殿大門緊閉,只有長歡候著。
長歡呈上那個香囊,景辛沒有接,吩咐去請太醫。
這個香囊並沒有丟,她故意的。看過那麼多宮斗劇,好歹發現了那魚不偏不倚,正好將水花濺在她香囊上太過巧合,她想多個心查一查。
請來的太醫是經她點撥,又十分聰明,知道聽信於她的。
朱雲志三十歲,醫術精湛,但因為年輕而職位不高,得景辛扶他直上。
他接過那香囊,只聞到味道便變了下臉色,待拆開一一檢查,臉色已越來越凝重。
長歡:「朱太醫快說,這可是滑胎藥?」
「不是滑胎藥,這藥比滑胎藥還陰毒些,若是佩戴過久,可致胎兒發育不良,或使胎兒在腹中就已致殘致傻,重者產出的會是死嬰……」
後面朱雲志說了這藥里摻雜的都有哪些藥材,景辛一個都沒聽清,心裡很失望,又有股氣憤。
但剛才沈清月去而復返,是良心發現不想害她了嗎?
她心情很差,囑咐長歡暫且不要聲張,也讓朱雲志將藥丟遠些。
朱雲志臨走前給她請了脈,鬆口氣道:「娘娘放心,您這腹中龍嗣十分康健,臣看娘娘的身體非常適合孕育子嗣……」
景辛:「?」
「此話可別當著天子的面說。」
她可不想生二胎啊。
屏退了宮人,她自己坐在書房裡畫起那幅宇宙圖。
但是心不在焉,連吃東西的心情也沒了,交代長歡將兩條魚放生。
文詔制還剩最後一場比試,所留下來的都是翹楚,景辛發現程重樓也在決賽的名單里,倒是很詫異他也來參加。
她倒是想恢復程重樓圖畫院畫師之職,但不知他樂不樂意。
她不著急召見程重樓,也不再出宮去,因為推測秦無恆與沈清月害她不成,一定還有另一計,待在宮內才安全。
宇宙圖恢宏龐大,她不過剛剛畫好了花草人獸與地球,挽綠來到書房說天子要召見她,請她換一件出行方便的服飾。
景辛換好衣裙過去,戚慎在紫延宮庭中的樹下蹲著。
堂堂天子蹲在地面俯首看,這的確是十分難見的畫面。
景辛也走過去蹲下看,才知道戚慎是在看螞蟻搬食物。
他手上是糕點碎屑,一點點撒在地面,誘導螞蟻去搬,又拿他玉冠上的青玉釵戳掉螞蟻抬的糕點碎屑,見螞蟻急得團團轉而勾起薄唇,樂此不疲。
景辛:「……」
你小時候是沒人陪你玩螞蟻嗎?
「王上,您連螞蟻都要欺負啊。」
戚慎彎起唇:「這隻倒是十分機靈。」他拍拍手起身,宮女呈上清水供他淨手,他交代,「這隻看好了,寡人不回來它不許死,必須還在此處。」
禁衛趕緊應下,恐怕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生之年滿身武藝要拿來保護螞蟻。
他將青玉釵送上發冠,牽起景辛的手。
「不是愛看詩會麼,帶你出宮去看。」
景辛沒有想到他是要帶她去看詩會,他竟真的放在心上了?
她發覺自己有些難以摸透帝王的心,太難猜了。
比試的地點在宮外官署,曾是舉行察薦制的地方,大梁的察薦制便相當於科舉,只是也有兩朝不曾啟用了。
戚慎並不是勞師動眾來的,他也穿著常服,玄色長袍修長挺拔,他整個人多了貴族的貴不可攀,又添了神秘感。景辛是隨便換的粉裙,逼艷嬌嫩,清新之下的桃花眼又天生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