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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俞承嗣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
俞家底蘊不足,哪怕這些年來一直傾盡全家之力供他念書,可是個人都明白,他能謀到縣丞一職,是託了岳家的福。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即刻納妾,難保不讓旁人以為他是個過河拆橋之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俞承嗣本人並非色中餓鬼,他對女色並不算熱衷,真要算起來,他更熱衷前程和錢財。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娶容貌僅稱得上清秀的妻子了。
因此,俞承嗣倒是收下了旁人送來的美嬌娘,卻並不收用,而是特地挑那容貌上等的送給了俞母。
既是調教好的美嬌娘,那不管是容貌身段,還是談吐說辭皆是被細細教導過的。俞承嗣在把人送過去之前,也有特地叮嚀,只道他最敬重的便是俞母,吩咐要好生伺候老太太,如有任何差錯,直接叫來人牙子發賣,任何人求情都無用。至於何為差錯,則任憑俞母判斷。
一句話,哪怕你伺候得再精心,俞母說不好,轉身就賣掉。
雖說那些美嬌娘原就是簽了賣身契的,可事實上她們打小真沒吃多少苦頭,畢竟她們不是真正意義上用來伺候人的,所以從小的日子過得甚至比一般小門小戶的姑娘家都好。
先前得知自己要去「伺候」縣丞大人了,她們皆是滿心歡喜。結果,卻被當頭一捧冷水。一旦惹得家裡的老太太不高興,就會被發賣?在這縣城裡,若是被縣丞趕了出去,她們還能找到好人家嗎?
警告往往比勸告來的有用得多,反正這幾個美嬌娘是認命了,天天圍著俞母轉悠。不過,仔細想想也未必就是真的認命了,畢竟若是伺候的好了,再由老太太賜下去,只會更立得住。再不濟,這老太太可不止縣丞大人這一個兒子啊!
擱在往昔,俞家老三那是沒得到過任何女子的青睞。沒法子,他既不是能承襲家業的長子,又不是繼承了家傳手藝的次子,甚至他還性子木訥不善言辭。在這種情況下,哪怕他的長相還湊合,也沒有一個女子願意委身下嫁。
然而,隨著俞承嗣中了舉當了官,一夕之間,所有事情都變了樣兒。
俞家是這樣的,哪怕如今當家的該是俞承嗣,可他仍是自願將正院子讓了出來,叫俞父和俞母一道兒住。又因著他們家雖是三進,可第一進是不住人的,所以他和妻女住了正院子後頭的三進院。而尚未娶妻的俞家老三則同俞父俞母同住一院。
這樣安排也不算錯,畢竟很多人家未曾嫁娶的兒女都是跟隨父母一道兒住的。除非是格外講究,院落又極其多的,才會給未曾嫁娶的兒女獨立院子。俞家雖然發家了,可在短時間內,還做不到如此。
於是,俞家老三很快就被盯上了,且盯上他的還不止一人。
後院裡的事兒,明著是由俞母做主的,可想也知曉,農婦出身的俞母根本做不到執掌中饋。偏如今家裡人又多,連主子帶下人的,里里外外全部算在內,足有二十來人。
底下的丫鬟動了心思,俞承嗣妻子沈氏幾乎立刻就知曉了。可她卻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曉,畢竟那是小叔子被盯上了,又不是她的夫君。盯上了,哪怕真的叫丫鬟爬了床,大不了就收用唄。沈氏一點兒也不擔心,甚至她巴不得那些丫鬟都爬上了小叔子的床,橫豎家裡養得起,總比占了她夫君來得好。
然而,俞母又不是真傻,哪怕起初沒明白過來,等日子一久,等有人按耐不住想動手時,她終於醒悟過來。
逮了個沉不住氣的俏丫鬟,俞母怒氣沖沖的喚來了俞承嗣,一句話,打一頓立馬發賣,她不留這般心氣高連主子都敢算計的丫鬟!!
說真的,別說丫鬟們了,就連俞承嗣和沈氏都被俞母這般做法嚇了一大跳。這先前的警告歸警告,俞承嗣真的壓根就沒想到,他娘竟還有如此雷厲風行的一面。偏生,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再說哪怕他的孝道未必是百分百純孝,可為了一個丫鬟惹親娘不悅,顯然是極不划算的。
因此,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俞承嗣只道:「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做。」
這冷不丁的一出鬧劇,嚇傻了一群心存異心的丫鬟。
緊接著,俞母又出么蛾子,幾乎召集了全縣城所有的媒人,高調異常的開始給俞家老三尋媳婦兒,而且那要求喲,也不是特別高,而是合在一起頗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
譬如說,一定要縣城本地的姑娘,家境倒是不求,可祖上絕對不能作奸犯科,定要品性純良的,頂好連酒鬼都沒有。
再譬如說,姑娘本身不要求容貌身段有多出眾,可人品要上佳,手腳要勤快,還要求善良溫婉、持家有道。對了,還要胸大臀翹能生養的。
這些都還算合理,最奇葩的是,俞母要求姑娘家能說會道,可又要能忍受俞家老三木訥性子的。既要求性格堅韌,遇事不慌的,又要求小家碧玉,會相夫教子的。
哪怕這些要求單獨任何一個拎出來都不算過分,畢竟人家是縣丞大人舉人老爺的親弟弟。可種種要求加在一道兒,卻明擺著是為難人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俞母從頭到尾都不曾要求對方有嫁妝或者對方的容貌身段。這要是再加上這兩方面的,那絕對是逼死一縣的媒婆,都別想有結果了。
可縱然僅是上述那些,也足夠叫人家媒婆愁得掉頭髮了。
足足忙活到臘月里,仍沒個音訊,俞承嗣就納了悶了,先前他和俞家老二娶妻時,俞母壓根就沒提任何要求。哦,對了,也算是有要求,就是要求能少給聘禮多給嫁妝。可怎麼到了俞家老三這兒,就變得這般麻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