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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癩頭去年摔斷了腿,已長成的大兒子更是在進了深山後不知所蹤,像這種情況十有**是丟了性命的,畢竟小青山深處什麼野獸都有,發生啥恐怖的事情都不算稀罕。
到了春耕,他家原本的幾畝薄田是王癩頭拄著拐杖用半條命耕種的,結果還不到秋收,他媳婦兒就受不了家裡這種情況,偷偷的跑回了娘家,再也沒了音訊,他老娘也一病不起,剩下幾個小孩子,跟他一道兒勉強熬過了秋收,就是不知道往後該咋辦。
上河村不是沒有錢人,只是人家沒義務幫襯你。像家裡要辦喜事兒,出人手過來幫忙是應該的,可像這種就不大可能了,正所謂救急不救貧啊!
譬如當年展家出事,也是如此,儘管都是一個村子的,可終究中間隔了冷漠。
下河村就完全不同了,可以說整個氛圍就是不一樣的。俞小滿本人沒去過那邊,展易卻是去了不止一趟,他還告訴她,馮老六說那個胃口不開的小妹子,就是俞母曾經為俞家老二看好的媳婦兒。
俞小滿驚呆了。
在展易的解釋下,那位可是全家也就是全族全村的心頭肉掌中寶,這要是俞母是替俞承嗣求的親,人家或許還能再考慮一下,畢竟在外頭看來,俞承嗣還是很有前途的。可俞家老二……
其他的就不說了,單俞家這種坑死人的情況,但凡家裡疼惜閨女的,就沒有將親閨女往火坑裡推的,更別提這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了。
咋了?村裡的就不是小公主了?
不過,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娶這種媳婦兒的,旁的不說,俞母就不怕這門親事真的成了,往後人家一旦受了啥委屈,直接兩個村子火拼嗎?
也不對,下河村倒是會為了自家人聯合起來全村出動,上河村鐵定不會。所以,這完全是一面倒的被欺凌?
有那麼一瞬間,俞小滿格外的同情她這輩子的便宜娘,同情她腦子不好使。給不受寵的兒子娶一房受盡寵愛的兒媳婦兒,這完全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吧?
有八卦聽,回去的路上,俞小滿半點兒不累。
等次日一早,展易背上弓箭拎上砍刀,打算外出打獵時,俞小滿還不忘提醒他,既然對方平日裡根本不缺肉吃,光是野味興許不管用,不如多弄些新鮮野果子來,畢竟他們這一帶幾乎沒有人種水果,連村裡屋前屋後種的樹,也多半是榆錢樹這種的,像山葡萄、野草莓、山楂、燈籠果之類的,很多連住在山腳下的上河村村民都不常吃,更別提離小青山還有一段距離的下河村了。
聽得這話,展易覺得很有道理,畢竟經歷了去年賣石榴一事後,他老覺得有錢人都是傻的。
有肉吃還不好?這年頭還有什麼比肉更好吃的?
想著自家小媳婦兒偶爾也會犯傻,抱著一堆野果子能啃上一天,還喜歡跟大尾巴鼠搶松果子吃……
展易默默的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回頭又拿了個背簍,打算用來專門裝野果子。
打獵對於展易來說,早已成了本能。可說真的,他打獵不太留手,像野雞倒是還好,拿顆小石子直接打暈捆好帶回家就成,可旁的野獸,卻是很難保證能捉活的。
先前他倒是打了頭活的野山羊,整個兒賣給了鎮上的酒樓。可便是那會兒,野山羊的蹄子也叫他給打折了,養個一兩日是沒問題,久了一樣活不了。
其實,很多時候並非他不留手,而是對野獸,那就不能留手。要是仗著身手好不當一回事兒,下場極有可能是他爹那般。
因此,在山裡頭轉悠了一天,展易只拎回了一串野雞,還有兩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肥兔子。
野雞肯定不算是稀罕玩意兒,野兔勉強算是吧,可都沒氣了,不符合對方的要求。無奈之下,他隔了一日又再度進山,這回倒是運氣來了,叫他逮了頭傻狍子。
傻狍子還是活生生的,可這玩意兒真不好養,反正展易是不知道怎麼養,他一貫只會殺不管餵。偏那東西似是被嚇得不輕,雖然傷勢倒是不重,可瞅著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展易恐過了一晚就死了,賣不上價,瞅著天色還不算晚,特地回來同俞小滿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的背著傻狍子下山去了。
這個點下山倒是無妨,不過怕是當天趕不回來了。
俞小滿已經在山上住了小一年了,原本還覺得山裡頭挺恐怖的,時間一久,怎麼著也習慣了。因此,她只叮囑展易,既然下山了,就別急著回家,不論在哪兒將就一晚,明個兒趕早回來就是了。
臨走時,又給他收拾了一小簍洗乾淨的野果子,各種都有,叫他一併帶上,哪怕白送給人家甜甜嘴兒,交好一下總是沒錯的。下河村不差錢,關係搞好一些,等下半年要過年時,也方便售賣獵物。
展易沒說旁的,只點頭表示知曉了,便扛著傻狍子拎上野果子就走了。
他打到的這隻傻狍子還算是比較肥的,便是這樣,整個兒的最多也不過才六七十斤。對於能扛兩三百斤大野豬的展易來說,區區一隻傻狍子完全不在話下。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到了山腳下後,只是下河村離山腳還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幸而他腳程快,加上村落與村落之間沒啥危險的,就是趕到下河村時,已是掌燈時分了。
這要是擱在旁的村子裡,譬如上河村,除了里正家和俞家偶爾會點著油燈幹活外,其他人家必然是在太陽落山以後,早早的歇下的,哪怕要乘涼,那也絕對捨不得浪費油點燈,橫豎這會兒是夏日裡,漫天的星辰也勉強能照清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