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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知曉二舅子這是怕他吃虧,因此只點頭答應著,看起來像是聽進去了,可仔細一瞧,他又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叫人覺得完全沒往心裡去。
俞家老二一陣陣牙疼,他家滿娘已經夠缺心眼的了,沒嫁人前家裡家外都是她在忙活,替她打抱不平吧,她只道統共就這點兒活計,做了也就做了,自家姐妹計較那麼幹啥?
輪到展易這邊了,只怕是想著都是鄉里鄉親的,能幫一把是一把,再說村里到底還有展家的親眷在,平時沒什麼來往是一回事兒,總不能直接斷了親。
一路走一路想,直到進了鎮子,俞家老二還是沒想出好主意來,索性就先幫著搬東西了。
東西倒不是很多,幾樣鐵器並一個小石磨,可份量卻著實不輕。也虧得倆人都是有一膀子力氣的,展易又特地將份量最重的石磨部件背上了,留下的都是相對來說比較輕便的東西。
饒是如此,俞家老二也累得不輕,起碼是沒力氣再絮絮叨叨說話了。等出了鎮子回到村里,又走了兩個時辰的山路,好不容易來到展家,他已經快累癱了。
好在,俞小滿早已算準了時間,一看到他倆遠遠的走來,就掀了鍋蓋,先舀出了兩大碗米湯送了上去。
卸下東西接過米湯,倆人都沒第一時間喝下去,而是先捧著暖手。山上太冷了,哪怕一路上都在努力爬山,倆人依舊凍得不輕,幾乎可以說是又冷又累又餓,捧著歇了好一會兒,倆人才一口一口的將仍有些微燙的米湯慢慢喝了下去。
米湯是俞小滿晌午前就開始熬煮的,用的是浸泡了一個時辰靈泉水的新鮮大米,用文火熬煮了足足兩個時辰,愣是熬出了一層厚厚的粥油。
端給展易和俞家老二的米湯就是最上頭的那層粥油,看著是寡淡,嘗在嘴裡卻是別有一份濃郁的米香味兒,下肚之後更是從胃開始暖和起來。
「妹子你這手藝沒的說啊!」俞家老二也覺得稀罕,只不過區區一碗米湯罷了,以往家裡也常煮,畢竟農閒時分也不可能頓頓都吃撈乾飯,可他以前真沒發現米湯還能好喝到這個地步。
俞小滿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不然還能怎樣?告訴俞家老二,這跟手藝沒有半點兒關係,純粹是因為她浸泡大米以及熬粥所使用的都是靈泉水?
招呼二哥坐下來稍等片刻,俞小滿很快就端出了事先煮好的飯菜。
說是飯菜,其實就是兩個特大的粗瓷盆子。一個裡頭裝滿了成人拳頭大小的白面饅頭,足足有二十來個。另一個則裝著村里冬日常吃的大菜,也就是大鍋亂燉,裡頭有葷有素,端看主家的誠意。
俞小滿的誠意自是足足的,葷的裡頭有上好的五花肉、排骨、肥腸,素的則是土豆、白菜、菌菇、木耳,出鍋時再撒上蔥段、蒜粒、薑片,熱氣騰騰噴香撲鼻。
當然,鍋里還有先前熬煮的大米粥,熱熱的灌下肚,叫人在大冬天裡吃得一頭熱汗。除此之外,她還又端了幾碟小菜過來,有爽口的泡菜,也有極下飯的滷肉片,甭管直接吃還是夾在白面饅頭裡,味道都是一絕。
這頓飯吃得熱鬧,時間卻不長。一是冬日裡飯菜容易冷,他們又不喝酒,自然吃飯快得很;二是俞家老二還急著下山回家呢,加上他本身已經餓了個前胸貼後背的,好一番狼吞虎咽,不出一刻鐘就吃了個肚兒圓。
等吃過飯,俞家老二就匆匆下山了,展易瞅著天色,愣是堅持將他送到了安全地帶後再行返回,並叮囑他,入冬之後就別上山了,畢竟這山上本來就是越冷越危險的。
俞家老二表示聽進去了,又說過年妹子回不回娘家都隨意,橫豎展家這情形俞家那頭都清楚。
其實依著他們這一帶的習慣,正月初二是回門日,但凡離得不是很遠的外嫁女,都會在這一日回娘家瞧瞧。當然不會空著手來,可同時也別指望送重禮,多半都是一筐子雞蛋啥的,若是能往娘家拎一刀肉,那絕對是兩家都體面的好事兒。
按說俞小滿這情況,不來也沒咋的,冬日裡山路不好走是一回事兒,最重要的是,當初俞家賣女之事,村里人都心知肚明的,誰也不用糊弄誰。可反過來說,若是俞小滿真的就此跟娘家人斷了關係,已經隔了好幾個月,只怕到時沒人說俞家父母的不是,反而會紛紛指責俞小滿不孝。
誰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呢?
單這句話,就叫天底下多少被父母坑了的兒女們無處伸冤訴苦。
不過,展家這情況到底是例外,他們住在深山裡,又不同村里人來往,就算再怎麼被人嚼舌根他們也聽不到。也因此,才有了俞家老二那番話。
來不來隨意,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人背後戳脊梁骨,念叨兩句閨女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賠錢貨。
☆、第20章
第020章
冬日裡的第一場雪在某個夜裡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雪倒是不算很大,卻也下了整整一夜,待次日天明時,外頭早已是一片銀白。
山上原就比村里冷,哪怕這會兒外頭的雪已經停了,依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出門前,屋裡燒著炕,被窩裡也有湯婆子,倒也不是很冷。可等一出山洞,俞小滿就被寒風吹了個滿臉,先前剛起身的那點兒熱乎勁兒也消失了個一乾二淨。至於雪景什麼的,則完全沒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