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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啥意思?」俞大伯原本是坐著的,一聽這話,立馬跳了起來,連聲問道,「興家這事兒啥意思?咋個說法?」
被俞大伯這一驚一乍的舉動唬了一下,展易很是有些納悶,其實他就是個傳話的,他哪兒知道是啥意思。好在,跟俞家老二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再說那貨本來就是個直腸子,仔細一琢磨,倒也不難猜到他的用意。
略沉吟了一番,展易道:「應該就是想收個小學徒。不過也不能年歲太小,我家那小子和二舅哥家的,單那倆就夠鬧騰的,最好是稍微懂事點兒的,能靜下心來學手藝的。」
「不是不是,我是問,興家這是願意將祖傳手藝教給別人?」俞大伯驚呆了。
「肯定不能隨便教,得是俞家的人。」這點道理,展易還是很明白的。
就說豬崽好了,他壓根就不想學篾匠手藝,俞家老二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啥法子都用盡了,就只差沒下跪求他了。可最終,豬崽還是學得心不在焉,基本上都是敷衍了事的。反而很樂意往展易跟前湊,眼巴巴的學打拳學扎馬步學弓箭。
倒是小寶,他大概是覺得篾器挺有意思的,倒願意往俞家老二跟前湊。然而,一貫把他寵上天的俞家老二,這回卻不能依著他,畢竟那是祖上傳下來的,真要這麼幹了,百年之後都沒臉見祖宗。
展易很能理解這種想法,就譬如說,他很願意用心教導豬崽習武,可對於狩獵,尤其是布置陷阱一類的小技巧方面,卻是不得不藏私。原因無他,那是家傳的手藝,決計不能外傳的。
於是,俞家老二為了彌補小寶,愈發寵愛他,甚至精心做出的上好篾器捨不得賣錢,就只給他玩。展易也是差不多的心理,他只全心全意的教導豬崽習武,真要認真比起來,哪怕小寶比豬崽年長一歲,都未必能打得過他。想來,等再過幾年,隨著年紀的增長,年歲差距只會被無限縮小,到時候怕是小寶要被豬崽壓著揍了。
就在展易想著那倆小兔崽子時,俞大伯也終於回過神來了,激動的雙手都在顫抖。作為俞家真正的長房,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拿回祖傳的篾匠手藝。可這能怨誰呢?怪只怪他年輕時壞了手,就算不影響日常生活,卻再也幹不了精細活計了。本想以為,等他的兒子大點兒了,就能叫老父教導。哪曾想,老父年輕時壞了身子骨,沒等大孫子長大,就已經病得癱在了炕上,別說親傳手藝了,臨終前好幾年,那都是連一個指頭都動不了的。
至於俞父那頭,說真的,藏私真不算過錯,在他看來是自私了點兒,可反過來說,若是他處在同樣的情況下,也一樣會藏私的。
家傳手藝啊,哪怕子孫後代再怎麼不爭氣,有一門手藝傍身,就決計餓不死。要是他,也巴不得只有自己的兒子會,哪裡會管侄子侄孫的死活。
可俞家老二卻是別的想法,他其實也願意豬崽繼承手藝,可架不住豬崽不願意啊!偏他也捨不得真的強迫兒子學習,想再生一個吧,豬崽都那麼大了,也沒見媳婦兒肚子有動靜,他琢磨著,只怕這就是命。再一想,其實也沒啥,手藝這事兒又不是教會了別人,就不能教兒子了。他就想著,先從大伯家尋個人來教,教會了直接走人,萬一他要是將來還能有兒子,再細細的教導不就得了?
再一個,俞家老二還是很有能耐的,他不單學會了俞父的全部手藝,還自創了一些小技巧。如果真的要教,他只會將祖傳的手藝教了,自個兒獨創的肯定要留著。萬一將來還能有兒子呢?再不濟,說不準他孫子願意學呢!
俞家老二想得美滋滋,俞大伯則差點兒就要樂得蹦起來了。立馬告訴展易,回頭就跟家裡人商議,叫他千萬記得來家裡尋他。
展易想勸他不用急,可見他這般火急火燎的模樣,索性也不勸了,只點頭保證說,等趕完場子一定去他家。這不是,還有俞承嗣送來的節禮嗎?
說完這些,展易終於走了,他還忙著呢,要售賣獵物,要採買日用品,還得給小寶挑一件生辰禮物。
不過,趕場子倒是一切順暢。旁的也就無需贅述了,只說展易挑生辰禮物時,意外的瞧見了一條格外好的皮鞭,雖說獵人沒必要使用鞭子,可他算是瞧出來,小寶很喜歡騎在野獸身上,上回那頭野鹿差點兒沒被小寶逼死。可野鹿不能騎,野馬卻可以。展易依稀記得,翻過七八座山頭,有一處比較大的平地,那裡是有野馬出沒的。想點兒法子,他也許能弄到一匹野馬。當然,野馬跟那些在馬市出售的馬是沒法比較的,可馬市上的馬太貴了,買不起啊。
掂量著手裡的皮鞭,展易心情很是不錯,微微調整了一下背簍,他只快步往上河村趕去。
……
……
此時的俞大伯家,小寶和豬崽癟著嘴排排站好,面對推門而入的展易,他倆是崩潰的。
當然,也許展易看起來更為崩潰一些,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覺得自己年邁到老眼昏花了。然而,揉了揉眼睛,他確定眼前挨著牆站的就是自家和隔壁家的倆小兔崽子。
聽著俞大伯叨叨的解釋,展易深吸一口氣,再長長的吐出來,然後伸手取下了綁在腰間的皮鞭。
嗯,生辰禮物沒買錯,真的是太合適了。
那就先叫他來試用一下,看看手感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