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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俞母心裡只有一個感覺。
值了!這個兒子沒白疼!
只是不等她開口詢問俞承嗣考得如何,就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仰面暈了過去……
等俞母再度醒來時,外頭早已是繁星滿天。再一看,她不知何時竟已經回到了上河村自家裡,這會兒就躺在自家裡屋的炕上,旁邊圍著的分別是,俞父、俞承嗣以及老三俞繼業。
難的是,不單俞父和俞承嗣皆是揪心的神情,就連平素完全沒個表情的俞家老三,這會兒也是一臉的擔心。
她的孩子們呀,其實還都是好的,哪怕興家和滿娘好了,這不是聽說起了疫病,也急慌慌的采了草藥送來給她媽?不對,還有一個……
「俞秋娘那個白眼狼!!」
圍在土炕旁的俞家父子三人,眼見俞母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後,終於醒轉了過來,結果還來不及說一句關懷的話,就聽俞母張嘴就罵。
俞家父子仨:………………
甭說原本就不善言辭的俞父和俞家老三了,就連慣常在先生同窗之中長袖善舞的俞承嗣也被噎住了。因著先前俞母始終憋著沒開口,所以秋娘將她拒之門外一事如今還是秘密。
當然,很快就不是了。
儘管俞母渾身癱軟無力,甚至連開口說話都顯得格外得費勁,可她依舊堅強的將那一日發生的事兒,盡數說了出來。其實,不光全說了,在很多地方,她還忍不住添了好些個主觀的想法。
譬如,明明開頭說的還比較客觀,一提到她看到俞承嗣病得只剩下一口氣時,就忍不住淚眼婆娑,邊哭邊說自己當時有多擔心有多害怕。
「……承嗣,娘這心裡揪著疼,我只恨不得替你受這罪啊!承嗣!」
再譬如,她都已經下定決心,想著哪怕是跪下來給秋娘磕頭都成,只要秋娘願意借大夫給她,之前那些是是非非她都願意徹底了了,可結果呢?
「那個白眼狼!俞秋娘她就是個白眼狼啊!!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不該生下她。就算生下來了,我也應該立馬把她溺死在尿盆里!我都在外頭給她跪下了,她說,不見……不見啊!!」
俞母是真的受不了,哪怕事情已經過了半個月,那一日發生的事兒依舊曆歷在目。甚至只要一回想起來,她的心裡就忍不住竄起一捧熊熊烈火,總覺得要是不發出來,遲早有一日會燒死自己。
怎麼會那麼狠呢?哪怕不是自家人,人命關天的事兒,就不能拉拔一把?俞母深以為,今個兒哪怕是隨便村里哪戶人家出了事兒,她都會伸手幫一把的。怎麼能見死不救呢?多心狠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去死呢?
若說在那一日之前,秋娘僅僅是得罪了俞母,氣得她只恨不得今生都不來往。
然而,從那一日以後,俞母的想法就變了。別說慣會氣人的俞家老二,和出嫁以後就幾乎見不著面的秋娘了,就算再加上跟她結了仇以至於老死不相往來的俞三叔三嬸好了,都沒秋娘一個人能耐。
若是此時此刻,秋娘就在眼前,俞母絕對會將她剝皮拆骨、喝血吃肉!!
「承嗣他爹,咱們就當只生了一個閨女。她俞秋娘……早就死了!」仿佛是太生氣了,俞母愣是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再度暈了過去。
一旁的俞承嗣嚇得趕緊去掐他娘的人中,等俞母再度幽幽的醒來後,俞父只忙不迭的發誓:「咱不認了,咱沒俞秋娘這個閨女,咱就她出嫁那一日就死了!」
「對對,她俞秋娘早就死了,前年臘月初三就死了!」俞承嗣身子骨其實也沒復原,這會兒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只一個勁兒的附和著。這親娘跟親妹子本就沒法相提並論,更別提他娘為了他差點兒賠上小命,他能咋樣?當然是無條件的站在他娘這一邊了。
這時,俞父也重重的點著頭:「對,俞秋娘死了,她死了!」
她死了,死在了前年臘月初三出嫁那一日,至於平安鎮石家二太太,跟他們老俞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從今往後,老俞家只有三兒一女。
嗯,就是這樣。
好不容易哭訴完了秋娘對自己的惡行,俞母又提起了她的二兒子和大閨女。那草藥雖然是俞家老二送來的,可她這會兒也記起來了,老二說的是他和妹夫去采的。再一想,展易那清冷的性子肯定不會主動幹這事兒,那就是滿娘讓他去的。這麼一算,二兒子和大閨女都還是很有良心的。
尤其跟俞秋娘那個白眼狼比起來!!
遠在小青山深處的俞家老二和俞小滿,萬萬不會想到,只是無意中的一個行為,徹底改變了他們在俞母心目的位置。當然,其實也沒改變多少,俞承嗣仍是俞母的心頭肉,其次則是俞家老二,再然後就輪到俞小滿了。
而俞家老三,儘管他的地位在俞母心中一降再降,可因著他打小腦子就缺根筋,哪怕俞母再怎麼不疼他,卻多少還是會可憐他的。
他傻啊!這要是當娘的都不可憐下他,還不早晚得叫人欺負死?
對了!
俞母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兒,艱難的伸出手,拽住了俞承嗣的衣袖,哆嗦著嘴唇道:「承嗣……你是個好的,你們兄弟姐妹裡頭,娘最放心的是你,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三弟。你記住,等將來中了舉人,第一件事兒就是先給你三弟說一門親事,不然娘死都不能瞑目。你、你答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