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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承嗣也道:「那是自然的。說來也怪我中舉太晚了,不然弟弟妹妹們一定都能說上好親事。尤其是滿娘,唉,委屈她了。」
「是啊,委屈她了。」俞母似有所感,不過很快她就又炸了,「啥叫妹妹們?承嗣你記住,你就一個妹子,叫俞滿娘。秋娘她早就死了,忌日就在臘月初三!」
「兒子記住了。」
……
聽著這母子倆的一搭一唱,俞家老二都快嚇劈叉了。這都叫啥事兒啊,怎麼就突然改了性子,還非說他救了俞承嗣的命,這到底是從何說起的?
猶豫再三,俞家老二最終還是問了出來,然而俞母的回答卻再度叫他徹底沒了言語。
啥?俞承嗣得了疫病,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結果吃了他送下山的那簍子草藥,竟給救回來了?
騙鬼呢!!
「我要真有這個本事,還做啥篾器呢?直接去當坐堂大夫,不就得了?」俞家老二是一千個一萬個不相信,只是他猛的想起方才秋娘那席話,隱隱覺得這裡頭肯定有啥誤會。可不論怎麼說,他仍是堅信自己沒這個本事。
可不是嗎?那簍子草藥里又沒人參靈芝一類的名貴補藥,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清熱解毒敗火的。儘管這會兒已經記不全了,可他依稀還記得裡頭的其中幾味藥。
像什麼金銀花、蒲公英、連翹、甘草……
對了,他記得滿娘還往那裡頭放了好多黃連!!
黃連可是好東西,清熱燥濕、瀉火解毒,像高熱、牙疼、中暑、濕疹、口瘡等等,都可以用黃連泡水喝。見效快不多,關鍵沒有任何的害處,而且這玩意兒只要找准了地方,一挖就是一大片。哪怕不去山上找,藥鋪子裡賣的也便宜。最最重要的是,就算沒啥毛病,喝這玩意兒對身子骨也有好處。
反正,俞家老二就記得他妹子滿娘格外大方的塞了一堆進簍子,要知道那些黃連是她囤了許久的。
想到這兒,俞家老二就忍不住嘴裡泛苦,儘管很不想去懷疑滿娘的用心,儘管他也明白黃連的種種好處,儘管……可他還是忍不住猜測,滿娘是不是在惡意報復。
「你吃著好就好,回頭我再給你送兩簍子來。」俞家老二決定戰略性撤退,不過在走之前,有些話還是得說明白的,「這段時日我就不下來了,等過年時,我再給爹娘送孝敬錢。」
「誰要你的錢了?」俞母嗔怪著道,「你大哥都成舉人老爺了,往後養老的事兒就歸他一人,你和繼業只管好好跟著一道兒吃香的喝辣的!」
聽得這話,俞家老二小心翼翼的瞅了他哥一眼,偏他哥竟還是一副很自豪的模樣,還衝著他微微頷首示意。
情況愈發不妙了,俞家老二眼珠子轉悠來轉悠去的,心裡不單惶恐萬分,甚至還有一種濃濃的不詳意味。
這到底是啥意思?是真的徹底變了性子?還是說,裡頭另有陰謀詭計?或者是縣裡又打算招募徭役了?也有可能幹脆就是邊境打仗,要招兵丁了?
「我、我還是先走了。阿娘,我過年會來看你的。」想不通就索性別想了,俞家老二當下轉身就往院門口竄。
不想,俞母急急的喚住了他,先去了庫房那頭,返身回來後,卻是抱了滿懷的東西,看也不看就往俞家老二懷裡送,口中更是只道:「也不是啥好東西,就一些綢布、綾羅啥的,還有一匣子銀錠子,你也給捎上。回頭缺錢花了,直接兌了就是。對了,你是真不想跟咱們去縣城裡?也成,隨你吧,橫豎你啥時候想通了,就去縣衙門裡找你哥。你哥他已經是縣丞了,最多再三五日的,就要去縣裡赴任了。」
「我不要!」俞家老二原以為他娘給的是米糧一類的東西,想著收了也無妨。可一聽說裡頭都是貴重物件,立馬就跟燙了手似的,一蹦就是老遠,「我走了,你們別追我!走了走了!!」
說是走了,可事實上他卻是甩開膀子撒丫子狂奔而去。他的腳程本來就快,這會兒更如同是後頭有餓虎在追一般,只眨眼間,就徹底沒了蹤影。
俞母目瞪口呆的扒住院門,朝著遠處望了許久,這才略有些失魂落魄的進了院子,嘆道:「興家這孩子呀……罷了罷了,由著他吧。」
不由著也沒法子了,身為父母長輩,倒是能逼著兒女盡孝,可你還能強迫他跟著一道兒享福?俞母很快就放棄了,俞承嗣心下雖隱隱有些生疑,可轉念一想,其實這樣也不錯,畢竟他二弟太能折騰了,萬一跟著去了縣城裡,鬧出事兒來,只怕也不好收場。既然人家喜歡待在鄉下地頭,大不了回頭他幫著在村里置辦塊地,再蓋幾間青磚瓦房,想來日子也不會差的。
這麼想著,俞承嗣也這麼同俞母說了,又額外添了一句:「橫豎家裡也得有人顧著,與其讓大伯娘他們幫襯,還不如叫興家去辦。」
「好好,就這麼辦!」俞母笑得一臉菊花開,她深深的認為,日子就該這般過。
培養人才就跟那伺候莊稼一個樣兒,過程無論有多辛苦,只要最終能大獲豐收,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也幸好,她的承嗣沒有叫她失望,嗯,往後就該輪到她享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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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母的心態,至少在當下,沒一個人猜得到。最起碼俞家老二是完全沒猜對哪怕一絲半點兒,他幾乎是抱頭鼠竄一般的逃離了平安鎮,直奔小青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