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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兩人也有商議過,在村里置辦些田產,不去種倒是無妨,不是可以賃給其他人種嗎?只是這樣的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
一方面是因為最近幾年年景都不錯,好年景賣地的人本來就少,一旦有人賣,往往也是高價,划不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到底離村子遠了點兒,短時間內也沒有回村居住的打算,雖說可以賃給旁人種,可總不能完全不理不管嗎?
展家出事前倒是買過幾畝地,那是因為當時展母身子骨很不好,時常需要看病買藥,住在深山裡太不方便了,且她本就不易安睡,山中夜裡常有野獸嚎叫,她往往幾宿幾宿的睡不著,後來乾脆就帶著當時還年幼的展易搬回了村子。若非有特殊原因,誰又願意夫妻長久分離呢?小青山太大了,平日裡拾柴砍柴倒是不用走太遠,要是打獵的話,一天之內根本沒法來回。以前,展父都是半月住山里,半月住村里,打的獵物少了不少,一個人住山裡的時候,也常常隨便糊弄一口。很難說,他後來出事就沒有這樣那樣的緣由。
俞小滿膽子大,還是天生一副沒心沒肺的性子,哪怕外頭野獸哀嚎聲盡在耳邊,她也一樣睡得昏天暗地,且吃啥都香,還老覺得這深山就是個尚未開發的寶庫,啥好吃的都有。
你說去村里?算了吧,她既懶得應對人情來往,也不想跟展易夫妻分別,更捨不得這漫山遍野的美味。
對了,真要是回了村子,天知曉她那奇葩爹娘會不會折騰出什麼麻煩來。哪怕不故意尋她麻煩,要是離娘家太近了,近到抬腿就能到的地步,她總不能老是避而不見吧?
鄉下地頭,因著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反而最容易滋生各種八卦閒話。她雖然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也不想讓自家成為別人家茶餘飯後的消遣。
所以,就這樣吧。
隨著深秋的到來,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展易也開始停止了打獵,轉而開始頻發下山,購買米糧。
自打開春時候,俞小滿在自家院子裡開闢了一片菜園子後,他們家是不愁新鮮蔬果吃了。可畢竟地方有限,哪怕有作弊器一般的指尖靈泉在手,增加了不少蔬果的產量,可終究還是杯水車薪,完全不夠冬日裡兩人吃喝的。
再一個,俞小滿只種了蔬果,以及不多的半壟紅薯,旁的米糧是丁點兒沒種。就連那半壟紅薯,也被她三不五時的一個烤紅薯,或者熬粥做菜給吃得差不多了,可沒法當存糧用。
因此,展易很是往山下跑了好幾趟,都是為了儘可能多的採買些米糧。
興許是因著今年的收成好,哪怕到了深秋,也沒見米糧漲價,仍跟秋收過後差不多的價格。展易挑精細糧食買了不少,除了常見的麥子和稻米外,他還買了好些糯米和各色豆子。
家裡有石磨在,展易就沒直接買麵粉,倒是想著自家小媳婦兒喜歡吃麵條,額外買了好些個掛麵。他們這兒常吃的麵條就只有掛麵,倒是有外地人在縣城裡盤店擺攤賣拉麵的,可拉麵跟掛麵不同,得吃新鮮的。因此,展易只買了容易攜帶保存的掛麵,倒是想著麵湯底子沒秘方不好吃,他還特地花錢給人家擺攤的買了湯底子。
因著湯底子配料複雜得很,人家倒是不怕他學了去,就是價格不便宜,可想著大冬日裡熱乎乎的吃一頓掛麵味道極好,展易狠了狠心,不單買了湯底子,連滷子都沒放過。
其實,這些俞小滿也會做,就是最尋常的做法,捨得用料的話,味道也不差,當然沒外頭做買賣的弄得那般精細好吃就是了。
而在又一次買米糧上山時,俞家老二跟著展易一道兒來了,除了探望不愛出門的妹子外,他還有事兒同妹子說。
「什麼?阿娘叫二嫂拿嫁妝貼補大哥?」
圖省事,俞小滿直接下了一大鍋子的熱湯麵當主食,再將早先就已經烤好的一隻烤雞切好裝盤,剛端上桌,才打算再去瓦罐里舀點兒辣泡菜來,就聽得俞家老二的話,登時驚得忘了原先的打算,只立在桌旁,愣愣的看著她二哥。
在這年頭,儘管女子的權益是很沒保障的,可有一點還是不錯的,那就是嫁妝屬於女子獨有,嫁人後,無論是夫君還有夫家其他人,都無權動用。哪怕之後被休棄了,嫁妝也得原樣奉還。而若是女子早亡,有親生兒女則叫兒女繼承嫁妝,要是沒有生養兒女,嫁妝是必須交還給女子娘家人的。
當然,律法規定得再完善,也架不住這年頭的女子本就很少有嫁妝。像尋常人家,都是叫閨女帶著對方下的聘禮出嫁的,好一點兒的還會給做幾床被褥或者兩身衣裳,這些都是比較常見的。
像俞小滿這般,就這麼穿著一身舊衣嫁人的,多不甚數。而像她娘家大嫂、二嫂那樣有厚重嫁妝的,十里八鄉都難出一個。
大嫂是家境殷實得父兄喜愛,二嫂則是家中圖遭變故,可不管怎麼說,她倆都屬於幸運的,在這年頭有一份獨屬於自己的財物,確實不得不說是一件幸事。
可要說,女子的嫁妝婚後貼補了夫君和孩子,那是無話可說。然而,貼補大伯子……
俞小滿何止傻眼,她簡直是腦子裡一團漿糊。
往好里說,這事兒傳出去人家只道她二嫂子好拿捏,萬一碰到個嘴上不留德的,說她二嫂跟她大哥有首尾,那又該如何是好?這天底下就沒的當弟媳婦兒的,拿自個兒私有的嫁妝去貼補夫家大伯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