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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在他打算回家時,卻意外的在山裡頭碰上了人。
最初他還道是同在山裡的山民或者獵人,雖說大家各自都避讓著,可偶爾碰個面倒也尋常,只要不是涉及大獵物的,多半都不會太計較。萬萬沒想到,還真是碰上了大獵物,可惜對方不是來狩獵的,是來作死的。
「真能耐。」一提起這事兒,展易就忍不住感概自己小看了村里那幫渾小子,「能把膽小的野豬惹毛了,真不知曉他們幹了啥,好在沒人受重傷。」
「野豬膽小?」知曉沒人受重傷,俞小滿就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很奇怪的地方。她年前連著見到了三頭野豬,雖說都是已經死透了的,可野豬那狂放的長相,叫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膽小」二字能跟那東西聯繫在一起。
展易卻點頭道:「野豬天性膽小,見人就躲,要抓到一頭可不容易。」頓了頓,又道,「可要是惹毛了它們,那是不死不休了。」
其實,山裡頭的野獸還是怕人的居多,再不然鬧出點大的動靜,多半也是會被嚇退的。當然,遇到餓狠了的野獸自然是例外,而且要逃命容易,要捕獵卻是難於登天的。
而今個兒,展易碰到的就是一隻被惹毛了的野豬,更叫他嘖嘖稱奇的是,惹毛野豬的還是一幫子愣頭青。這所謂的愣頭青,還不單指他們年少,而是那幫子人最多就提了把柴刀,居然還有人拎著木棍上山的。
用他的話,真能耐啊!
「那些人呢?」俞小滿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大概猜到是村里哪些人了。
「我把他們帶到山腳下才回來的,這才遲了。」展易說到這裡,手裡的兩隻野兔子也已經收拾妥當了,起身走進山洞,身形微微一頓,詫異的回頭道,「還沒生火?」
俞小滿這才回過神來,懊惱的道:「怨我怨我,都給忘了。」
「炒個兔子蒸個米飯好了。」展易心下明了,知曉是自個兒晚歸叫小媳婦兒擔心了,趕緊上前幫著生火。
現成的兔子肉,拿菜刀剁成小塊,在水裡焯一下,放鍋里同花椒、八角和干辣椒爆炒,之後再加些切好的蔥姜蒜,不停的翻炒,看時間差不多了,再倒點兒醬油,燜上一會兒,接下來只需等出鍋前放少量的鹽調味就可以了。
一道麻辣兔塊上了桌,另一邊的米飯也已經蒸熟了,掀了鍋蓋盛好飯,因著今個兒已經有點兒晚了,湯就免了。不過,單就是米飯配麻辣兔塊就已經是上等的好滋味了。
當然,倆人美滋滋的吃上了,也沒忘記將兔雜全倒給紅燒肉吃,俞小滿還在灶台底下埋了一個大紅薯,想著萬一紅燒肉沒吃飽,可以留著給它夜裡加餐。
因著展易回家時,已經是平日裡吃飯的點了,所以今個兒等他們吃完飯,外頭早已是一片星光璀璨了。
又不是夏日,俞小滿半點兒賞星星的心情都沒有,只極快的收拾好碗筷,又將洗碗水倒在院裡剛開墾出沒幾日的田壟里,這才回了山洞,尋了根粗點兒的柴禾扒拉灶底。等她將大紅薯扒出來後,展易也拎了水桶回來,自然是溫泉水,事實上自打去鎮上買了澡盆回來後,便鮮少有空的時候。至多隔一日,或是俞小滿或是展易,就會泡個澡鬆快一下。
澡盆就擱在灶間裡,至於原本趴在炕上的紅燒肉,則乖乖的臥在自己的窩裡啃紅薯,連被挪到了隔壁屋裡,都沒發覺。
及至俞小滿洗完了澡,展易還將倆人鬧出來洗澡水用大笤帚掃了出去,紅燒肉還臥在窩裡,用兩隻小爪子捧著紅薯埋頭啃著。它原就吃了個八分滿,啃的自然就慢,一個大紅薯起碼能啃大半個晚上,有時候沒吃完就睡懵過去了,等第二天醒來眼睛都沒睜開,繼續張嘴開啃。
展易腹誹道,就這還狐狸精?豬吧!
夜深人靜,該是時候歇下了。
……
……
而對於上河村來說,夜是深了,人卻沒法靜下來。
早先下山的幾人裡頭,受傷比較重的已經被俞家倆兄弟用牛車送到鎮上去了。
而兩個僅有皮外傷的,倒是沒一道兒去鎮上,而是被村里人團團圍住,或是追問著事情的經過,或是被那些跟王癩頭家一樣丟了孩子的人家逼著上山尋人。
然而,立馬上山那是絕無可能的事兒,這不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是剛經歷了那麼一出,這些死裡逃生的一早就被嚇破了膽兒,起碼小半年裡是不敢再往山裡頭去了。這卻是苦了家裡丟孩子的人家,求爺爺告奶奶的,央求村里人幫著往山里去瞧瞧。
自然,俞家這頭也被求上門了。
憑良心說,同在一個村子裡,但凡能幫忙的,像各家的紅白喜事之類的,多半人家還是會伸手拉拔一把的。可這是一般般的小事兒嗎?拿自個兒的命去換人家的命,試問有幾個願意這麼幹?旁人且不提,反正俞母是不乾的。
甭管王癩頭他老娘怎麼哭求,俞母就一句話,自家倆兒子趕著牛車去鎮上了,估摸著今個兒是趕不回來了。
王癩頭他老娘哭得是上氣不接下氣,她真不是做戲,可她家裡也是尋不出其他人幫忙了,兒子年前剛出事,這會兒連大孫子都不見了,家裡倒是還有已經懷了七個月身孕的兒媳婦兒和兩個還不到十歲的孫女,她能怎麼辦?只能繼續苦苦哀求。
其他幾戶丟了孩子的人家,雖不像王家那麼慘,可哪怕是親爹娘,也得仔細盤算一下,好歹多湊些人,才能壯著膽子往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