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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漣朝著蘇摩一步一步的走來,那一盞小小的籠燈的光亮看上去幾乎快要被吞噬,有無邊無際的黑色的暗影在他的身後鋪展開來,悄無聲息的覆蓋了無數的空間。
「我和他原本就是一體的——就是這樣簡單的關係。」
祁漣看著他笑,只差手上再拈一朵花,就像是那從敦煌的壁畫之中走出來的佛陀了。
「他為表,我為里。從誕生的時候我們就擁有著不該是人類擁有的能力,雖然名為天師和佛子,但是實際上,我等才是這萬魔之地孕育出來的,最古老而又強大邪肆的邪物。」
蘇摩瞭然。
「佛塔鎮壓的根本就不是外面的那些東西……它鎮壓的是你。」
是託了佛之名的你。
「對,是我。」
祁漣唇角的弧度一點一點的擴大。
「我被鎖在這佛塔裡面,不知不覺已有千年。【他】忘掉了我們最初誕生為人的記憶,一次又一次的在輪迴中遊走,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人類……獨留我在這荒涼的鎮壓之地借著他的眼睛看外界,這可當真是……」
「這可當真是,無趣的生涯。」
「但是你看,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祁漣朝著蘇摩一笑。
「就算是昔年鎮壓了我們的國師也會在千年之後化作旱魃重新甦醒,茫然無知的適應這個世界;就算是截取了龍脈煉化的森嚴佛塔,其上的寶光也會在無數的邪氣的沖蝕下日益黯淡,只差那最後一點功夫就會徹底崩毀。」
「國師大人。」
「當年將我封印的你,可有想過,千年之後,你自己會成為解開這封印的最後一道屏障?」
蘇摩:……
什麼!
他這一次是這麼個人設嗎!
第42章 病弱天師俏旱魃(十)
「不是說不會有前置背景的嗎?」
蘇摩震驚的向系統提出來了自己的疑問。
【……理論上來說我們沒有給你安排前置背景, 然後隨機選擇了一個沒有任何的牽連的身份。】
系統的聲音苦澀。
但是誰能夠想到分明都是死了有好幾千年的屍體了,居然還會在現代遇到老相好啊!
系統覺得自己太難了, 要不然就是主空間那邊的身份匹配控制出現了什麼問題。
不過考慮到跟蘇摩唱對角戲的是塔爾維斯,那麼系統覺得自己很有理由去懷疑是不是對方憑藉著自己的職能搞了什麼暗箱操作,所以才會這麼巧合的剛好可以跟蘇摩對上。
只是眼下顯然不是什麼去追究系統的錯誤的好時候, 蘇摩應該做的還是應付眼前的祁漣以及那些不斷的在身周涌動著、意圖將他全部都拉進去的肉壁才對。
蘇摩動了動手指。
之前在和祁憐晟對決的時候, 對方提前布置下了能夠封印邪氣的陣法與符文, 讓蘇摩根本沒有辦法發揮自己的力量。
但是眼下顯然不是那樣尷尬的局面。
因為這裡是萬魔之地, 不如說,這裡原本就是一切的邪肆的發源之地。雖然說寶塔本身散發著凌然不可侵犯的光芒, 鎮壓著這一整片萬魔之地——以及最主要的、從這裡誕生亦是以這裡為歸宿被封印的祁漣, 但是很顯然,在這遙遠的地下卻是佛塔的光輝所能夠籠罩到的死角。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所以祁漣的那作為妖魔的龐大冗雜的軀體才能夠將這裡作為自己的巢穴,在其中隱藏起來。
這裡的確是祁漣的主場沒有錯, 但是那些肉壁形成了層層疊疊的阻礙, 以至於佛塔的威能並不能夠在這裡起到作用——這樣倒也是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上方便了蘇摩動作。
他抬起手來。
有灰黑色的氣流在他的手中涌動著, 最終成為了形狀有如刀劍一樣的東西。蘇摩緊緊的握住了那流動的刀刃, 手上用力,將那些朝過湧來的、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吞噬進去的肥厚肉壁全部都劃開來, 硬生生的劈出了一條路。
而在道路的盡頭是打開了那一扇破敗的小門離去的祁漣的背影, 白色的衣角在門口晃了一下便消失在裡面。那一扇門在他的身後牢牢的關上,接著很快便又被那些湧上來的觸手盡數遮掩,蠕動之間甚至是已經沒有辦法分清楚「門」所在的究竟是哪一個方向。
而且伴隨著祁漣的離去, 這一個地下的空間裡面再也沒有哪怕是半分的光亮,而是徹底的陷入了一片的漆黑之中。
「你就在這裡好好的待著吧,國師大人。」
「該說不愧是你嗎,居然成功的轉型成為了殭屍中最為頂級的、足以操縱氣象、引發旱災的旱魃。這樣一來的話,只要能夠將你也吞噬,那麼這一次的邪氣應該足夠摧毀這一座佛塔最後的屏障了吧。」
所以,蘇摩當初見到祁漣在萬魔之地所做的事情,並非是他想的那所謂的在以一顆大慈大悲之心去渡化萬魔,而實際上是將他們身上的那些邪氣全部都收納在自己的身體裡面,以此來衝擊佛塔的封印。
這裡是萬魔之地,即便是將所有的邪物身上的邪氣全部都吞噬掉,用不了多久也會再一次的重新被孕育生產出來,相當於是割了之後馬上就會重新長出來的韭菜,一茬一茬的,簡直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地步。
「其實原本沒必要這麼麻煩的。」祁漣感慨著道,「如果你在第一次來到佛塔之中的時候就願意抓住我的手的話,那個時候我就可以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