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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今天,這工具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控制起來並不如往日裡面那樣的得心應手了……
阿伯特的觸手與龐大的身軀與蘇摩已經是近在咫尺。埃里克勾起來了唇角,覺得自己像是已經看到了蘇摩被擊潰的結局。
然而,意外卻發生了。
只見有無數的與阿伯特身後那些觸手的規模不分上下的、粘稠而又可怖、僅僅只是這樣看著都會覺得掉san值的可怕的、裹挾著累累的白色骨骸的肉狀粘稠的泥狀物也從蘇摩的身後涌了出來,與那些觸手交纏在了一起,一時之間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埃里克一時之間都怔住了,他的身體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這種感覺……這種熟悉的、渾身上下都會開始感到戰慄和不安、仿佛自己面對著的是什麼絕對無法戰勝乃至於是連直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的恐懼感——!
埃里克朝著那邊看了過去,隨後呼吸猛的一窒。
在他的眼前,那正在糾纏著的兩個存在,已經沒有辦法去用任何的、描述此世所應該擁有的生物的詞語去形容了。
阿伯特姑且不論,已經是恢復到了最開始,當埃里克在那無數個紀元之前第一次於深淵當中見到他的時候的模樣;而那一位教廷的聖子如今的外形,也是早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只見在蘇摩的身後,有無數的肉泥裹挾著森森的白骨從他的後背上面衍生出來,看著就像是某種形狀詭異的翅膀。那一雙松翠色的眸子閃爍著寒光,如果配合著他身後的那些肉泥看上去的話,便像是黑暗當中唯一亮起來的光。
然而這光卻是帶不來半分的溫暖與希望,只會讓人在看到的時候都覺得頭皮發麻。那種青翠色的光芒看上去陰森、可怖,會讓人詭異的聯想到慘白而又空蕩的牆壁,是讓高高在上的血族都會感到頭皮發麻的可怕的通感與移覺。
「看著我,塔爾維斯。」
蘇摩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陰惻惻。
「你這個樣子——這個被人類控制住了的、毫無自己的高傲與尊嚴的樣子,真的是又可笑而又讓人火大啊!」
原本還在一板一眼的按照埃里克所吩咐的那樣瘋狂的輸出攻擊的阿伯特的動作,都因為蘇摩的那幾句話——又或者說,是那一個名字而遲緩了下來,直到最終完全的停止。
埃里克驚訝的發現,從這本該是完全的喪失了神智的、只會聽從他的指令而行動的深淵怪物的口中,發出了某種沒有辦法理解的、但是卻像是尖銳的指甲在黑板上面摩擦過去的時候會響起來的那一種令人渾身上下都十分的不舒服的聲音。
「蘇、摩……」
從阿伯特的口中,溢出來了幾絲的聲音,沙啞而又斷斷續續,像是才剛剛開始學習說話的嬰童,又像是因為很久沒有說話所以已經遺忘了這一項功能的離世已久之人。
「蘇摩、蘇摩……」
但是那樣的斷續也只不過是一時的,很快,在重複了幾次之後,他的話語都變的流暢了起來。
到了最後,從他,又或者更準確一些來說的話,應該是「祂」的口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磁性而又深情的呼喚。
他說:「蘇摩。」
在阿伯特這樣說著的同時,他身後的那些觸手變的通透了起來。雖然依舊是青紫的顏色,但是眼下卻像是水泡那樣的透亮,可以看見表面那一層薄薄的表皮之下在不斷的流動著的液體。
那些液體大部分都是透亮的,但是間或的又有鮮紅的、血液一樣的顏色在流過。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這些紅色的液體全部都爆體而出,本不屬於這一具身體當中的雜誌全部都被排除了出去。
阿伯特終於是褪.去了自己最後一點點的、勉強還維持著的人類模樣的外表,而徹底的化作了埃里克當年在深淵當中所見到過的、涌動著的觸手群。在最中心包裹著什麼,看上去是像人體而又與人體有著不小的差別的某種存在。
「唔,倒是沒有丟臉丟到最後……」
蘇摩這樣輕聲的呢喃著,轉過頭來,看向了埃里克。
——危險!
在對方望過來的那一刻,埃里克大腦中的那一根繃緊的弦開始瘋狂的對著自己的主人叫囂和預警,他隱隱的察覺到,由某一種古老、神秘而又邪惡的存在像是在逐漸的甦醒。
埃里克急忙的展開了自己身後的雙翼想要逃離,但是這個決定似乎終歸是做晚了一步。只見黏膩的肉泥鋪天蓋地的翻湧了過來,不給任何的預留的時間的就將他給裹挾了進去。
黑暗頓時就傾蝕了全部的視野。
「啊……啊啊……唔咕!救、救命——!」
有一隻蒼白的手從肉泥當中伸了出來,無力的搖晃了片刻,隨後又被更多的肉泥所淹沒,再也沒有冒出來過。
【……殿下!殿下!請您稍微的控制一下自己!】
【殿下!】
系統的聲音在蘇摩的耳邊拼命而又瘋狂的尖聲叫喊,但是蘇摩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聽到那聲音了。
名為「暴怒」的情緒已經徹底的席捲了他的大腦。
無數的肉泥從他的身體裡面涌了出來,浩浩蕩蕩的朝著四面八方淹沒了過去,仿佛是無窮無盡。肉泥所過之處,無論是什麼都會被淹沒、吞噬、同化,直到最後組成了肉泥的一部分,又或者是其中的白色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