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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只要在島上堅持到救援隊來就可以了。」
塔維斯原本臉上還帶著和煦的笑意,但是當蘇摩這樣說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卻是一點一點的逐漸消失了。
到了最後,當蘇摩說到救援隊大概很快就會來的時候,塔維斯低下頭去,眼底有某種陰鬱的不喜一閃而過。
但是這種情緒很快就被他掩蓋,等到他再抬起眸來的時候,依舊是那一副友好的模樣。
「你說的都對。」
塔維斯輕聲的贊同。
「接下來在島上的日子,我們就要相互幫助了。」
蘇摩眼睫稍微的眨動了一下。
所謂相由心生。即便是行過了無數的世界,但是蘇摩本人的性情就像是他的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帶著陰鬱。再加上他知道自己在每一個世界裡面都只不過是一個過客,所以等閒並不同世界裡面的人深交。
素日裡面真的可以陪蘇摩說說話的,也不過是一個系統而已。這無疑讓蘇摩更加的避世。
所以,面對塔維斯這種明顯是有打好關係的意思在裡面的話,蘇摩雖然說是沒有否認,但是瞧著也沒有什麼同意的意思。
塔維斯見狀也不過是輕笑了一下,並不逼迫蘇摩。
只是當他背轉身的時候,那一張本是帶著笑容的臉上,卻是瞬間褪去了所有的表情。棕褐色的眸子看起來沉沉如淵,不知道是不是南國過於明亮的日光照射帶來的錯覺,看著竟然隱約有那麼幾分暗紅恍若鮮血一般的顏色夾雜在裡面的意思。
但是這一切都並不是蘇摩所能夠窺見的。因為在面對他的時候 ,塔維斯又是那一副易於相處的模樣,根本看不出半分的端倪來。
當然。
就算是沒有人通知地面上,那也不要緊。蘇摩已經指揮著系統給海事局發去了求救信號了。
畢竟他還記得自己的任務呢。如果一直都被困在海島上面的話,蘇摩要怎麼成為舉世聞名的畫家?靠做夢嗎?
蘇摩借著系統掐指一算,要等到救援,大概也就是十來天的事情。
區區十來天,要在這荒島上面活下去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
又來了。
蘇摩想。
那個東西又來了。
他的意識無比的清醒,但是眼皮卻有千鈞重,無論蘇摩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睜開雙眼。
蘇摩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有冰冷而又黏膩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試圖接觸自己,他想要去看看那究竟是什麼,想要移動雙手去抓住那東西,但是這些卻全部都只能是他內心的想法罷了。
而實際上,在現實中,他的身體陷入了不科學的狀態的沉睡,唯有意識清晰依舊。
只是很快,蘇摩大概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些問題了。
若是說之前只不過是身體上帶來的感官刺激,尚且還在蘇摩能夠壓制的範圍之內的話;那麼現在,便是一種可怕的,精神上的影響。
蘇摩只覺得自己的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黑色的墨點悄然的湧現出來,數量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索性直接將那白色覆蓋了過去,帶來了無星無月的極致的暗夜。
黑暗之中隱隱約約有影子在晃動,然而並沒有辦法看的真切。
「啊……」
蘇摩有些茫然的伸出手來,朝著那影子抓了過去。
他本該抓空的——那畢竟是虛無的幻影,又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人類抓住。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蘇摩的手中居然真的抓住了實體。
他低頭看去,一截觸手擺了擺,親昵的纏繞上了他的手腕。
從蘇摩的身後伸出來了一雙手臂,似乎是想要攬住蘇摩的腰,但是在那之前蘇摩就已經回過頭去,卻正好看見的黑暗之中沉沉浮浮的無數血紅色的豎瞳。
分明該是冰冷堅硬的,但是卻又偏偏帶著某種奇異的柔軟的感覺。那些眼瞳就這樣將蘇摩圍繞在中心,不動,不語,不言。
若非造型當真奇詭,倒是像那蓮台上不動的佛陀。
蘇摩與其中一雙眼睛對上了。
他的眼前驟然一花,有血紅色的花紋猛的從他過分蒼白的皮膚下面浮現,明明暗暗,有如圖騰,又像是獻祭的紋路。
擁著他的存在便嘆了一口氣,隨後緩緩開口。
【即便是鍾愛的羔羊,這般大膽的直視我,委實是……】
k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委實是,恃寵而驕。】
雖然是說著這樣近乎於調情的話語,但是這個聲音依舊是冰冷艱澀的,僅僅是聽著大腦都會不自覺的拉響警報。
蘇摩覺得自己像是在懸掛在懸崖之上的鋼絲繩上行走,下方是翻湧不休的海浪。
他腳下一個打滑,跌落了下去。
黑色的海水瞬間將蘇摩包裹,只是觸感卻像是有些不對。蘇摩胡亂伸手抓了一把,駭然發現那些哪裡是海水,分明是無數的觸手。因為數量實在是太多,所以起伏間居然模擬出了海浪的效果來。
【不乖。】
帶著某種冰冷的金屬質感的聲音在他耳邊道。
【該罰。】
下一秒,蘇摩猛的張開嘴,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他的精神被聯通,看見了凡人本該無法觸及的那樣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外神原本就能夠引人墮入瘋狂,如今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懲戒——不,那或許都算不上懲戒,不過是神明和自己的羔羊之間的一個小小的玩具,但是依舊讓蘇摩的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近乎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