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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一皓道:「父親,長姐雖然性子孤拐,卻也不是不近人情、趕盡殺絕之人,日後到底如何尚未可知,但就現在來看,大姐夫繼位是件好事。」
他在雁山書院讀書,書院中頗多民間才子,對武國時局大多有著更清醒的認知。
皇上和太子德不配位,官場腐敗民不聊生,所有這些讀書人早有定論。
而姬宴俞輕以一己之力,奪回武國所有淪陷土地,不傷一兵,不亡一民,還解決了農桑諸多環節中的重要一環,聲名鵲起,繼承大統實至名歸。
俞在銘長嘆一聲。
他在宦海掙扎十幾年,讀書人看到的東西,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姬宴幼年失怙,卻能從俞皇后的鐵腕下活下來,肯定比姬易睿智能幹。
但誰讓姬宴沒娶依依呢?
苦心經營數年,一朝就被姬宴拿了去。
如今姐姐出家,女兒退婚,他的官位即將不保,唉……
他嘆了一聲,到底坐了起來,端起炕几上的茶杯,一飲而盡,「夫人去準備些膳食吧,我餓了。」
「誒!」張氏大喜,趕緊出去張羅了。
俞依依從俞在銘手裡接過空了的茶杯,遞給下人再去倒,嬌嬌地說道:「我家爹爹就是豁達。」
門剛關上,有風吹進來,燭火搖曳著,映在她霧氣朦朧的眸子裡,有一種別樣的淒楚。
俞在銘有幾分心疼,也有幾分釋然,湊過來拍拍她瘦削的肩膀,「是爹爹無能,給不了你們更好的。」
「爹!」俞依依靠在他的胳膊上,「我們不想要更好的,只想一家人好好活著。」
……
西城別院。
幾個年輕人圍在八仙桌旁吃火鍋——火鍋是微瀾界的傳統吃食,非武國所有。
俞輕在系統里做了個鴛鴦鍋,一半辣一半不辣。
大白菜、干豆角、羊肉片、豬肉片、蘑菇、粉條等……零零總總擺了一桌子。
紅的辣鍋先開,咕嘟咕嘟冒著泡。
俞輕拿起筷子,「怕辣的再等等,我先開動啦。」她美滋滋地撈出幾片羊肉,放到俞一帆的盤子裡,「哥,你先試試?」
「你我是孿生兄妹,說話大膽點兒。」俞一帆得意地瞥了姬宴一眼,夾起肉片放進嘴裡。
俞輕從善如流,「好,哥你多吃點兒。」她又給他夾了幾片。
裝不過三秒。
「唔……」俞一帆蹙起眉頭,覷起眼睛,鼻子被嘴擠起來,帥帥的臉皺成了一團。
「喝水,師兄快喝水。」姬宴遞過來一杯茶水。
俞一帆辣得不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水是熱的。
辣的碰上熱的,辣的就更辣了。
「你……」俞一帆想發火,顧慮到姬宴的身份,只好忍了。
「師兄不怕辣,可以大膽的喝點兒熱水。」姬宴調侃著,從辣鍋里夾起兩片肥厚的羊肉,放在俞輕的盤子裡。
「……」俞輕起身給俞一帆倒了杯涼開水,嗔道,「殿下學壞了。」
姬宴夾起一片辣的白菜,細細咀嚼,咽下去,笑道:「人性本惡,壞是與生俱來的,還用學嗎?」
俞一帆哼了一聲,「妹妹,哥想吃不辣的。」
「好。」俞輕貼心地換了雙筷子,給俞一帆夾一筷子不辣的羊肉。
俞一帆朝姬宴做了個鬼臉。
姬宴笑著搖搖頭,也給俞一帆夾了一片不辣的白菜,「師兄多吃點兒。」
「哈哈哈,好,這還差不多。」俞一帆滿意地吃了白菜,端起酒杯,在姬宴的杯子上用力撞了一下,「師弟,我二叔肯定啞了,可其他大臣呢,萬一跳出幾個不識時務的愚忠之徒怎麼辦?」
姬宴捏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道:「那就罷免他。」
「殿下英明。」魏智飛點點頭,「有些老頑固總以為武國沒他們就不行了,真真是井底之蛙。」
他也端起了酒杯,「殿下旗開得勝,可喜可賀,當浮一大白。」
姬宴習武以後,食量、酒量都有所提升。
俞一帆、魏智飛敬完,小酒盅里的酒也空了。
小圓子上前斟滿。
姬宴舉起杯,對俞輕說道:「太子妃立下不世之功,我敬太子妃。」
說完,他先一口乾了。
「啪啪啪!」俞一帆撫掌笑道,「師弟痛快。」
姬宴幹了,俞輕不好不喝,也暢飲了一杯。
她親自給姬宴滿上,說道:「得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如今武國貪腐成風,百姓民不聊生,可謂千瘡百孔、百廢待興,這些就全靠殿下操持了,比起殿下,我做的這些算不得什麼。」
「唉……」姬宴故作愁苦,說道:「如此重的擔子都壓在孤王身上了,孤王實在力不從心,咳咳咳……」他如老朽一般地咳了起來。
眾人大笑。
魏智飛見俞家兄妹沒大沒小沒尊沒卑,也放鬆了不少。
他拿著酒壺,親自給大家倒了一回,笑道:「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殿下智計超群,定能得心應手。」
姬宴朝他舉起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武國二十七省,幅員遼闊,只有齊心協力方能善始善終,魏三哥,我敬你。」
魏智飛有些激動,趕忙端起酒杯,表態道:「殿下放心,微臣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二人又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