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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一帆是禮國公府世子,不回家說不過去。
太子妃雖身份貴重, 卻也是俞家嫡長孫女, 一個「孝」字越不過去。
而且,老夫人從沒虧待過他們兄妹,於情於理, 他們都該回府一探。
姬宴道:「回去是應該的, 但俞在銘和皇后一定會伺機出手, 此行比較兇險。」
魏智飛不明白, 說道:「以娘娘之能, 俞家未必有那個膽子吧。」
姬宴喝了口熱茶, 「俞在銘不在家, 俞家或者沒有, 但皇后和太子有。只有在俞家下手,他們才能進退自如。齊王敢在御書房對孤下手,俞家更不是問題。」
俞一帆抬起頭, 問道:「齊王在茶里下毒了?」
姬宴點點頭。
俞一帆恨恨地罵了一句,「只會窩裡橫的窩囊廢!」
魏智飛道:「殿下,一力降十會, 不然就不去了吧。
姬宴沒表態,問俞輕:「太子妃怎麼想?」
俞輕猶豫片刻,道:「從大局著眼,我和我哥應該回去看看,但魏三哥說的也有道理,憑我們的實力,那些虛禮不要也罷。」
俞一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一反常態地沒有表態。
平心而論,俞老夫人和俞在越對他不錯,尤其是俞老夫人。
他沒有俞輕的離奇經歷,也做不到俞輕那般絕情。
姬宴給俞輕使了個眼色,說道:「回去看看也不是不行,有阿白在,暗殺肯定不成,我們只要防住入口的東西,多半能全身而退。」
「那就回去看看吧。」俞輕應了。
俞一帆鬆了口氣。
……
十一月初五,姬宴、俞輕、沈清一起前往禮國公府。
禮國公府開中門迎客。
俞老夫人和俞在越在正房的五間大花廳招待貴客。
嫡出的大房、二房、四房,庶出的三房、五房都來了,滿滿當當一大屋子人。
人多,看起來熱鬧,實際則不然。
彼此見過禮,俞老夫人和俞在越各自講了幾句場面話後,花廳里陡然沉寂下來,場面變得極其尷尬。
好在沈清也來了,俞老夫人是她的親姨祖母,多年未見,乍然重逢,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她就坐在老夫人身邊,親親熱熱地問道:「姨祖母,我祖母一直念叨要來京城看看您,卻一直不得閒。如今我來了,可得替她老人家好好看看您,您最近身體怎麼樣?」
俞老夫人嘆了一聲,說道:「老身前些日子得了一場風寒,這幾日才略略好轉。」病是大燕關回來後得的,雖已痊癒,但因姬宴俞輕的事,心情鬱郁,身體比去年虛弱不少。
沈清一滯,視線在眾人臉上飛速掃過,尷尬地閉上了嘴,
——所有人都看著俞輕和俞一帆。
俞輕坐在沈清和俞老夫人對面,她淡淡說道:「孫女讓祖母操心了。如今苦盡甘來,祖母安心將養便是。這幾株老參是孫女從塔州搶來的,沒株都在五百年以上,滋補身體最好。」
說著,她的手裡憑空出現三隻紅木盒子,放在小炕几上。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俞一帆臉上有了兩分得意,說道:「大金的人參最好,這是妹妹從好的裡面挑出來的,祖母打開看看?」
俞老夫人被他叫道,從恍惚中回過神,「嗯,看看,是要看看,打開。」
一個媽媽立刻上了前,打開三隻木匣。
三隻人參酷似人形,須尾俱全,都是極品。
眾人又是一陣驚嘆。
這時候,廚房送來幾樣新做的點心,麻團、栗子糕、白雲片、三層玉帶糕等,一小碟一小碟端了上來。
俞輕的繼母童氏讓媽媽收起木匣子,親自把幾碟點心放在小几上,笑著說道:「離午膳還有段時間,妾身特地讓廚子按按照娘娘的口味備了些小點心,麻團和栗子糕都不太甜,老夫人和娘娘可以嘗嘗。」
麻團是俞輕喜歡的,栗子糕是老夫人喜歡的。
俞輕的母親去得早,她和老夫人生活的時間最長,口味很像,所以童氏的一個「都不太甜」既討好了俞輕,也討好了老夫人。
麻團是現炸的,還冒著熱氣。
一盤六個,三個白芝麻,三個黑芝麻。
一個個雞蛋大小,圓溜溜,焦糯的糯米皮上沾滿了小芝麻。
俞輕咽了咽口水,說道:「多謝母親,我們早飯用得晚,還不餓。太子下午還有事,略坐坐就走了,午膳就不麻煩府里了。」
童氏有些驚訝,看了看俞老夫人。
俞老夫人面沉似水,說道:「那就罷了吧。」
童氏點點頭,「好,那媳婦吩咐下去了。」
她出去了,屋子裡又安靜下來了,大傢伙兒面面相覷。
……
俞在越陪姬宴在外間閒坐。
點心先送到這裡,然後才送到裡間,給女眷。
俞在越笑道:「國公府的點心做得不比宮裡差,尤其是麻團,焦香軟糯,很不錯,殿下要不要嘗嘗?」
他一邊說一邊捏起一隻,打算和自家女婿聊幾句家常閒話,拉近彼此的距離——姬宴進府小半個時辰,總共說了七個字,「嗯」,「很好」,「多謝掛念」。
姬宴不為所動,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您慢用。」
又是三個字。
俞在越心頭的火一下子躥了起來,將麻團丟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