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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也就是上上輩子的俞輕和親之前,從俞老夫人口裡聽到了沈清與二叔通姦,懸樑自盡的消息。
老夫人把其當做反面例子,隱晦地教育了俞輕一番。
儘管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但她印象極為深刻。
俞輕覺得沈清不是那種人。
再說了,逼著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為死人守寡,丁家絕不是良善人家。
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不過,猜測是猜測,當不得真。
俞輕決定暗中查探此事,若能救她一命,方不辜負這番偶然相遇。
大家是親戚,相處也就隨意起來。
沈清拉著俞輕的手,笑道:「表妹和表弟到了隱州地頭,表姐就是地主,都聽表姐的。咱不回驛館,先去逛逛風景,再去吃好吃的,最後逛夜市,玩累了再回去。」
俞一帆就喜歡玩,滿眼期待地看向俞輕。
俞輕道:「按說都該聽表姐的,但驛館已經備下晚膳了,我們不回不好。表姐不若叫上兩桌特色席面,送到驛館,同我們一起用了晚膳再家去,如何?」
如此一來,姬宴挑不出毛病,驛館挑不出毛病,沈清還能跟誠王、俞家的名號掛一掛勾,給丁家個下馬威。
大家都得利。
沈清杏眼彎彎,「還是表妹想的周到,表姐聽你的。」
她打發婢女去邀月樓定了兩桌最好的席面,同俞家兄妹一起出了香鋪,乘上馬車,徑直沿著胡同往東去了。
馬車一走,小圓子就拐了進來,飛快地鑽進了銘記。
「你們這有凝神靜氣的香嗎?」他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又道,「可以助眠的那種。」
他是誠王身邊的大紅人,衣著裝扮比尋常人講究,氣勢也足。
婢女殷勤地倒上茶水,笑道:「有的有的,老客稍等,奴家這就去拿。」
放下茶壺,婢女去櫃檯里取了幾樣,擺在高几上,又介紹道,「本來還有一種新品,效果應該最好,但眼下還沒晾乾,老客不妨過幾日再來看看。」
小圓子的圓眼珠子轉了轉。
他一直讓人盯著俞家兄妹,當然知道他們的香是路上做的,要說沒幹,就只能是他們的香沒幹了。
他是聰明人,辦事老道,吩咐婢女:「每樣都要一點兒,沒幹的也要兩支。」
婢女有些為難,搓著手道:「老客有所不知,新品不但沒幹,還貴,二兩銀子一支,老客若處理不好,容易起毛變味,到時候豈不是成了咱們銘記騙人了?」
小圓子愣了下,自語道:「沒騙人,居然真賣二兩。」
婢女沒聽清,「老客在說什麼?」
小圓子把一張十兩的銀票拍在案几上,「沒什麼,我說買就買,起毛算我的,不干你們的事。」
婢女有些不知所措,回頭看看同伴。
同伴道:「兩支濕香總共四兩,老客能給立個字據嗎?」
……
這是小圓子花錢花得最憋氣的一次,不但貴,還按了回手印——他一按手印,就會想起七歲時被後娘賣進皇宮的那一天。
都是恥辱!
回到驛館,小圓子打開精緻的小木匣子,放到姬宴旁邊的小方几上。
姬宴放下書,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隨即坐起來了,問道:「這兩支是俞大姑娘做的?」
小圓子點頭應是,「就因為雕了個花紋,都沒晾乾就敢賣二兩銀子了。奴才旁敲側擊過,那東家和俞大姑娘是表姐妹,仨人一起玩,一起用飯去了。」
「切……咱們辛辛苦苦地安排他們兄妹的食宿,任勞任怨,周周到到,人家就這麼一聲不吭地單獨去吃好吃的了,怎麼好意思呢?」
姬宴沒搭理他,捏起一隻青蛙造型的塔香:笑眯眯的青蛙蹲在荷葉上,造型可愛活潑,荷葉紋路清晰。
他把香放回盒子裡,又拿起了書,說道:「俞大姑娘雖貪財,但雕刻功底相當不錯,只要將這點稍稍加以宣揚,才女的名頭就不會落到俞二姑娘身上。」
小圓子撇了撇嘴。
才藝再好,也落了個「貪財」的評價,主子是絕不會喜歡她的。
他小小地陰了俞輕一把,感覺自己報復了俞家,更報復了姬易,心裡美滋滋,哼著小曲去驛館的廚房看著廚子準備晚膳去了。
隱州之所以叫隱,是因為其臨海,風光秀美,溫度宜人,古往今來,不少名人在此地隱居。
沈清讓人駕車,載著兄妹倆往海邊走了一趟,回來時恰是黃昏,兩桌席面也剛好送到了。
一桌送到驛館正院,給姬宴。
另一桌送到後面偏院,他們自己享用。
沈清是個拎得清的人,雖花了銀子,人卻沒湊上去,由驛丞老劉代為出面了。
四支兒臂粗的火燭搖曳著,堂屋裡照得亮如白晝。
姬宴坐在擺著四菜一湯的八仙桌前,正準備拿起筷子,就聽見外面有了喧譁聲。
「去看看。」他吩咐道。
小圓子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時,表情極不自然地回來了,「主子,老劉送席面來了,聽說是俞大姑娘的表姐在邀月樓定的。」
姬宴默了默,道:「送進來吧。」
小圓子嚇了一跳,「主子,萬萬不可呀,萬一……」
姬宴擺了擺手。
小圓子無法,只好轉身出去,把劉志安等人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