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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贊道:「三間正房磚瓦齊全, 似模似樣, 娘娘的手藝當真了得。」
俞依依也看了過去, 接茬說道:「長姐喜歡刺繡, 也喜歡雕刻,從小就喜歡在家裡鼓搗這些。她性子沉靜,很少跟我們玩。」
沈清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句話, 只好眨了眨眼,她想,她大概知道俞輕為什麼不喜歡俞依依了。
俞輕聽得見, 但也只當沒聽見,準備雕琢大門外的台階。
「我來我來,這個我也會。」俞一帆把鐵鍬扔了,湊到俞輕身邊,跪在沙灘上,用匕首細細切出台階的形狀,再拍實。
俞依依羨慕地說道:「大哥和長姐是孿生兄妹,關係最好了。依依來這裡之前祖母交代過,大哥要是不願意回去,就不用強迫他,不然回去了也會惹禍。」
說到這裡,她咯咯咯地笑了兩聲,「表姐莫誤會,我大哥只是貪玩淘氣,人很好很好的。」
她說這話時姬易恰好從岸邊的小樹林那邊回來。
他說道:「大表弟最是頑劣,若非外祖母不讓用強,孤非綁他回去不可。」
沈清心道,你是太子,你若發了話,俞一帆豈敢不走?
不過是不想讓他回去罷了。
看來俞輕兄妹在俞家的日子並不比她在丁家好過嘛。
沈清心裡如此想著,面色卻絲毫不變,笑眯眯地錯開了話題,「大燕關是個好地方,夏天涼爽有風,若非眼下時機不對,我真想在這兒陪著娘娘常駐了。」
俞依依立刻說道:「表姐,京城也很好噠,隱州離京城不遠,等涼快了表姐就來京城找我玩吧?」
她歪著頭,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格外可愛。
沈清想,自己若是男子,只怕也會在這一刻喜歡上俞依依吧。
她用餘光瞄了一眼姬易,後者果然痴迷地看著俞依依。
姬宴是和姬易一起過來的,他在看著北邊,目光專注,像是沒聽到她們的談話一般。
沈清覺得,姬宴雖然不喜歡俞輕,但人品應該是過關的。
「依依,我找了個大貝殼。」魏貞寧舉著一隻大海螺跑了過來,嘴裡喊著俞依依,視線卻頻頻落在姬宴臉上。
海邊光線很強,每個人都被照得發光發亮。
姬宴穿著月白色的寬大道袍,好看得像個隨時羽化飛升的謫仙人。
沈清笑了笑,心道,太子長得已經夠好看了,誠王比他還要俊俏三分。她若是處在魏貞寧這個年紀,只怕也會定力全無,一心「慕少艾」吧。
太子有公務,一行人不到中午就回了。
俞依依和魏貞寧在俞輕家忍耐了兩天半。
在抵達大燕關的第四天下午,太子終於見完了該見的人,理清了該理的事,他便答應常寧侯邀約,去紅石崖別院小住。
俞輕兄妹、姬宴以及沈清被邀同行。
常寧侯不到四十歲,身材矮胖,肚子頗大,見人三分笑,一副笑面佛的樣子,與傳說中的那個不擇手段、視任命為草芥的常寧侯大相逕庭。
一場隆重的接風宴後,他以有公事為由,自動自覺地退出了接下來的遊戲,把別院交給了年輕人。
飯桌撤下去了,茶也上了兩回。
敞軒的氣氛漸漸沉悶了下來。
常寧侯府的世子賈玉生耐不住尷尬,起身朝姬易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此刻山風清涼,落日輝煌,景色頗為壯美。學生前面引路,帶大家去山上一游,殿下以為如何?」
這是他招待的最難伺候的一撥客人。
誠王不愛說話,俞一帆不會說話,魏家兄弟不願多說話。
幾個女子也是,誠王妃和丁家的少奶奶大多保持沉默,俞依依和魏貞寧雖然說話,卻總是竊竊私語。
姬易有些猶豫。
他對大燕關一帶的基本情況有所了解,對於常寧侯並非沒有戒心--若非魏少軒擔保,他根本不會來這裡。
姬易看向魏智揚,後者點了點頭——山不大,植被也不豐,魏少軒派兵掃蕩過一遍,安全無需擔心。
於是,一行人從敞軒出來,沿著石板路上了山。
山路旁栽了不少野花,雖然大部分花朵閉合了,但絢爛的色彩還在。
山不高,路便也不遠,從下到上,總共一刻多鐘。
為趕上日落,姬易走得極快。
魏家兄弟有保護之責,跟在身側如影隨形。
俞一帆好強,不想被他們落下,緊跟魏家兄弟之後。
然後是賈家兩兄弟。
姬宴本想慢慢上去,卻被姬易不停地催促,只好勉力而為,拼了命地往前走。
不消片刻,他與小圓子的喘氣聲就如同風匣般傳了下來。
沈清悄悄對俞輕說道:「都說誠王身子骨不好,我還以為是騙人的呢。」
俞輕笑道:「無風不起浪,傳言也有真的,我家王爺的身體確實差些。」
她說這話時沒有刻意收音,前後左右都能聽得到。
姬宴就在前面,即便不回頭,他也知道俞輕的臉上定然刻著大大的「弱雞」二字。
「聽說王爺前些日子得了風寒,再養養就能好起來了吧。」魏貞寧替姬宴辯解道。
沈清笑了起來,感慨道:「男人長得太好也是罪過啊。」
俞輕深以為然。
俞依依說道:「長姐,你們在聊什麼,太陽快落下去啦,我們走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