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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覓音的第一次選擇,很艱難。
三個孩子她都很喜歡。
聰明伶俐長相秀麗的春十三,調皮搗蛋像個小太陽的邪青玉,以及沉默寡言卻冷漠殘忍能力出眾的花不聞。
她想了一夜,在名冊上劃掉了春十三的名字。
第二天,她呈上去之後,教主派來的人帶著春十三離開了。
春十三很平靜,他已經預料到自己將會是第一個被拋棄的人。
他默默的跟在後面,準備認命的迎接死亡,反正活著挺沒勁兒的。
這幾年每天晚上在安覓音面前扮演乖兒子,白天咬著牙麻木的殺人,一個又一個,膩了。
他進到了平時訓練的魔宮,走過層層鐵門,到了一個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一個巨大的深坑,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靜耳聽去,發出了些細小的咕嚕聲。
帶著鬼面的男人聲音冰冷,“開飯了。”說著他拿刀柄敲了敲深坑邊沿處。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響起,黑暗的坑裡突然出現兩點暗紅色的光,紅光緩緩移動,直到光亮所及,看到了全貌。
是一條巨蟒,它渾身都是暗青色的鱗片,閃著冷光。長長的蛇信不停吞吐著,散著紅光的眼睛裡全是飢餓。
任春十三再怎麼淡定,也有點兒扛不住,他嘴角抽了抽,“拿刀殺了我行嗎?能不能別餵蛇?”
鬼面殺手冷笑一聲,“不行,它必須得吞活人。”
春十三皺著眉,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等待如地獄般的死亡方式。
一聲悽厲的叫聲忽的響起,春十三有點兒懵,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那個鬼面殺手已經被巨蟒緊緊的纏住了,它張開大如盆的血口吞向了那個不停掙扎喊叫的男人。
春十三眨眨眼,看向旁邊突然出現的少年,他的睫毛很長,濃黑似鴉羽,眼神很是專注的盯著蛇吞人的驚悚場面,和他平時在密室研究機關的神情一模一樣。
“.......花不聞?”春十三不敢相信的叫名字確認。
雖是一同生活了幾年的兄弟,但是關係並不親密,他們三個人都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心裡都很理智的保持著距離。
春十三沒想到三個人里訓練最認真性子最冷淡的花不聞會做出這種事。
“還記得在訓練場上被殺死的孩子嗎?”花不聞淡淡的問道。
春十三呆呆的回答:“記得。”
“他們的屍體都是從地下室側門運出去的,你現在直接從那走,能順著屍場離開惡人谷。”花不聞伸手指了個方向,滿足的欣賞完整場吞人表演,晃悠著離開了。
“當時我整個人都是傻的,在我心裡早就定義為冷血動物的花不聞竟然救了我。那天我逃了出來,把走馬客棧的老闆殺了,開始在這兒養老。後來聽到消息,說是已經進行了第二次篩選。”春十三搖了搖頭,有些感嘆。
“被放棄的竟然是花不聞,他一向是最優秀的那個,訓練場裡殺人從來不手軟,各方面能力都極為突出,按理說是不會被安覓音放棄的。”
“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我沒死成,他們的防衛更加嚴密了,被放棄的人要在魔教教主的大殿內,被當眾處死。”
安覓音的第二次抉擇,她考慮的時間更久。
邪青玉是她最喜愛的孩子,給了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溫暖,她感受到了被需要的滋味。
可是魔教要的,是最完美的殺手,不是溫暖的笑容。
她妥協了,她劃掉了邪青玉的名字。
可名冊還沒遞上去,幾十個殺手來到她的住所,把花不聞抓了。
“原因是魔教教主的愛寵,那條巨蟒,被花不聞毒死了。”春十三眼含讚賞,敬佩不已,“還被他大卸八塊,放到了膳房,被當成肉菜送到了教主的餐桌上。”
“當時教主震怒,直接下令要弄死花不聞。邪青玉也因此躲過了一劫,最後成了魔教的鬼面。”
陸耳抿著嘴角,輕聲問道:“他是怎麼逃出來的?”
春十三搖了搖頭,“不清楚,我見他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了。”
“他逃出來的時候,筋脈盡斷,毒侵入骨,致命傷也有好幾處。”九狸端著碗藥走了進來,遞給陸耳,“把這個喝了。”接著慢吞吞的送上可怕的安慰。
“都那樣了,也沒死成。所以你放心好了,跳個崖而已,絕對死不了。”
第20章 桃花江湖
陰寒的魔殿裡,幾條粗長的鎖鏈穿過少年的琵琶骨,把他牢牢的掛在空中。
他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蒼白的臉上是濃重的倦意,他很困。
“這就是你們不聽從管教的後果,明白嗎?”一個美麗的女人帶著幾個孩子從殿內經過,指著被吊了許久的花不聞教導身後的孩子。
那些懵懂的小孩兒一臉恐懼的點點頭。
人來人往,除了冷漠的惡言惡語,沒有人同情他。
直到夜幕降臨,大殿裡一片寂靜之時。
一個女人鬼鬼祟祟的走到殿內,抬頭看了看懸在空中的花不聞。
她笨拙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鎖鏈,鏈條失去控制,緩緩降落。
花不聞像一個無知覺的傀儡少年一樣倒在地上,身上還貫穿著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