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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冷哼一聲,剎那間,角落中飛射出十餘道紅袖,如紅蓮怒放,朝牧白疾速纏繞而來。
牧白的劍鋒幻化為一片銀光,周圍充斥著布帛撕裂的聲音。
先前紅蓮教主的聲音迴蕩在殿中,他無法判斷對方究竟在哪個方位,但只要她主動攻擊,便有跡可循。
接連十幾道紅袖拋來,牧白已摸清了紅蓮教主的方位。
斜雨落竹第二式收尾,一道雪亮劍光凌空斬出。
劍風疾速掃過層層疊疊的紗幔,直到那石破天驚的劍意迎面斬來時,紅蓮教主才察覺到危險。
她方才被牧白的言語激怒,失去了基本的警覺,此時再抵擋已來不及。
電光火石間,紅蓮教主甩手擲出一枚銅蓮花。
這銅蓮花爆威力極強,且內藏上百枚蓮花針,在爆裂之後推射而出,殺傷力極其可怕,是紅蓮教最強的暗器。
驅動它極耗功力,紅蓮教主知道這一劍扛下來自己必定重傷,已是抱著同歸的心態擲出這一擊。
與此同時,宮殿內飄散的紅霧被風吹散,方才阻擋牧白視線的那些幻影也同時消失不見。
七星蓮雲陣破了。
方才蘇墨被陣中幻影與紅霧阻隔,找不到牧白的位置,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繼續尋找這宮殿中陣眼的所在。
破陣的一瞬間,殿中幻影消失,他總算看見了牧白,也同時捕捉到被擲向半空的那枚銅蓮花。
從擲出,到爆炸,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
「砰——」
銅蓮花爆裂開的一瞬間,牧白被蘇墨帶離了原本的位置。
恐怖的爆炸力推動蓮花針飛射向四周,牧白只看到那密集的雨幕一瞬間,便被蘇墨抬袖壓在了底下。
「小白。」他被親了一下額頭「我沒有扔下你。」
牧白想說我知道,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喉嚨像被什麼掐住了,幾乎無法呼吸。
手指虛空攥了兩下,才敢摸到身前人的後背。
牧白收回手,看見鮮血順著指縫淌下,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宮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七星蓮雲陣破除,三皇子的人已經殺進來了。
他沒有時間難過,小心地背起蘇墨往外走。
路過被方才那一劍重傷,已失去行動的紅蓮教主身邊時,想都沒想便狠狠補了一劍,送她歸西。
外面被三皇子的人包圍,而他也已經沒剩多少力氣,躲在殿門後側望外瞥了一眼,便見那騎著馬的將領與馬車一同掠過視線,朝後方疾馳而去。
他們應當是要進皇帝寢宮尋找詔書……或者找到皇帝本人。
這座宮殿目前不是他們的目標,可要帶蘇墨離開皇宮,必定會驚動外面的人,牧白眼□□力不濟,背著個人,怎麼想都不可能在那麼多精兵包圍下殺出去。
他皺了皺眉,偏過臉,將指腹鮮紅血跡抹上蘇墨已沒了血色的嘴唇。
牧白深吸一口氣,握緊天雨流芳劍,徑直闖出殿門。
方才陣中的隱雷被引爆不少,宮殿外火光沖天,硝煙瀰漫,琉璃頂的碎片散落在地上,熠熠流轉著殘破的美麗。
牧白無暇欣賞,揮劍斬翻一個攔路的士兵。
他理智全失,已然是在憑本能戰鬥、廝殺,白衣被鮮血完全浸染,暗紅的顏色濃郁到發黑,深沉得仿佛要淌下來。
……
天色已至黃昏,殘陽如血,橫屍遍地。
牧白已拿不穩劍,視線中周圍的人影都在晃。
那些人都被殺怕了,舉劍重重包圍住他,卻沒人敢再靠近。
偌大的包圍圈中央,牧白披散著烏髮,神情冷厲至極。
那一身血衣宛如從地獄中殺出的修羅。
他兀地想起與蘇墨成親那日,自己也是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
冷冽的眉眼被血色染艷,睫毛扇動一下,險些有液體滾落下來。
就在那一眨眼的瞬間,白光閃過。
牧白還未看清,就見周圍一排敵人倒在地上,整齊得宛如割麥苗。
「……」
他喉結微動,視線捕捉到殺入人群那個持劍的玄衣身影。
劍光凜冽,如流風回雪。
牧白張了張口,還沒喊出「洛掌門」,又聽身後響起一聲:「阿彌陀佛——」
空中鋪滿雲霞,十餘柄紙傘飄然落下。
宮門口滾滾的硝煙中,拂塵上下揮舞,有琴音自宮牆外傳來,懾人心弦。
空遠大師已走到牧白身後,緩緩道:「江湖門派本不該管朝廷的事,但小施主於我們有恩,豈有不救的道理。」
他與白鶴老人前往鬼都將六大門派的人接出來,途中烏啼國爆發動亂,經過邊境時,白鶴老人一打聽,知道蘇墨已趕回了皇都。
白鶴老人原本準備隻身進皇都幫徒弟,不料玄鶴門的弟子也跟了上來,青蓮谷師姐們知道牧白與蘇墨在一起,而其他門派的人在鬼都中都被牧白救過,一致決定過來幫忙。
潮生閣弟子本來就理虧,已經被其他門派排擠在外,這回說什麼也得表現一下,於是最後六大門派全到齊了。
牧白:「……」
他張了張口,嗓音已啞得快聽不見了:「師姐她們、也來了?」
沒等空遠大師回答,白衣青衫的姑娘們已從宮牆下走來。
牧白喉嚨發澀,踉蹌著走上前,將背上的人小心放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