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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暴起,接連數掌揮來,面對劍鋒避也不避。
牧白雙手握劍與之相抗,同時貫入全部內力。
劍鋒終於刺進對方掌心,割開血管。
男人嗤笑:「你就這點功力?」
話音剛落,他忽然一陣痙攣,雙目圓睜,抬手掐住自己的喉嚨。
男人神色痛苦,掙扎著緩緩跪向地面:「怎麼會……」
牧白手腕一甩,斬斷草里僅剩的兩條蛇:「你這蛇還挺毒,見血封喉啊。」
天雨流芳劍上沾滿了蛇的毒液,只要割開血管,毒便會隨血液流遍全身。
牧白仔細觀察過四周,確認蟄伏的毒蛇都被清理乾淨時,男人已經仰面倒在了地上。
這人也不知是太容易被激怒失去理智,還是對防禦過於自信,原本以他的邪功和內力,即便打不過牧白也能跑,最後倒讓自己的蛇毒給收拾了。
牧白仔細擦乾淨劍身上沾的毒液,收劍歸鞘。
他蹲下來瞅了兩眼,見那人滿身暴起的血管和肌肉被毒素逼成青紫色,像是隨時可能爆裂開來。
牧白趕緊離他遠些,回頭去找彭德壽。
兩人打鬥沒有鬧出太大動靜,而彭德壽趁著這會兒工夫已沿牆角蠕動爬出了將近十米,但離彭府大門還有一段距離。
見牧白過來,他心下一驚,更賣力地往前扭。
牧白揪住彭德壽後領,將他往後拖幾步,蹲下身來:「別爬了。」
彭德壽整張臉腫得像發麵饅頭,眼皮青紫,已很難睜開,仍驚恐地用力瞪著眼,喉間發出咕噥不清的聲音。
牧白抬手掐住他喉嚨:「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我,你還有命回去。若敢大喊大叫,我現在就殺了你。」
彭德壽呼吸困難,掙扎著連連點頭。
牧白拇指掐住他下巴,手上一用力,將廢紙團擠出來。
被這紙團堵得,彭德壽喉嚨里都是廢痰,他剛要咳嗽,接收到牧白威脅的眼神,聽見拔劍的動靜,立刻噤了聲,只敢啞著嗓子小小聲地喘氣。
牧白問:「剛剛那紅斗篷的男人,你認識麼?」
「認、認識……」
「你知道什麼,全說出來,別等我一個個問。把小爺惹煩了,直接剁了你。」
「少俠饒命……我都說,都說。剛剛那個,是紅蓮教四大護法之一,代替紅蓮教主來和我們接頭的。」
「你們?」
「是、我和三殿下,還有另外兩個大臣。」
「這麼說,你們和紅蓮教勾結?」這個問題顯而易見,牧白也沒打算讓他回答,又問「郝良呢?也是和你們一夥的?」
彭德壽愣了愣:「郝良?他不是五皇子的人嗎?」
牧白蹙起眉。
彭德壽的表情不像在裝,這樣說來,郝良並不是三皇子這邊的。
「除了你們,紅蓮教可還有勾結其他人?」
「沒有吧,紅蓮教與我們合作,扶三殿下坐上皇位,三殿下也承諾屆時讓紅蓮教做烏啼的國教,他們何必再勾結別人……」
牧白挑了挑眉:「他們這麼說,你們就信了?」
難怪蘇墨說三皇子目光短淺。
彭德壽道:「紅蓮教自然要拿出誠意,否則我們也不會完全信任他們。」
據彭德壽說,那個與瓊妃容貌相似的女子,正是由三皇子的黨羽安排到皇上面前,才被一眼相中納入後宮,而她入宮後獨得恩寵,也在皇帝耳邊吹了不少枕旁風。
如今烏啼的皇帝纏綿病榻,頭腦已不甚清醒。
瓊妃是他多年來心頭的一粒硃砂痣,垂暮之時遇到這般相似的人,自然萬般寵愛,加上那女子出身紅蓮教,極善於蠱惑人心,現在幾乎是她說什麼,皇帝都聽之任之。
連立三皇子為太子的詔書都已擬好了,只等擇日舉行大典,昭告百官。
彭德壽每說一句,牧白眉心的褶就加深一點,到他說完時,眉頭已擰到一塊兒了。
若真如他所說,那紅蓮教為什麼還要聯絡郝大人?
「那其他皇子呢?紅蓮教有沒有可能還和其他皇子勾結?」
「其他皇子?」彭德壽想了想「皇上子嗣眾多,能擔大任的卻沒多少,除了三殿下,也只有五皇子能算一個。哼……要說這五皇子,他生母若不是瓊妃,早死了千八百回。」
彭德壽說,他們曾讓那女人在皇帝面前污衊五皇子,想藉此除去競爭對手,但沒有奏效。想來皇帝還顧念舊情,偏袒瓊妃唯一的骨肉。
牧白垂下眼。
在郝良書房時,那個護法提起紅蓮教曾向蘇墨拋出橄欖枝。
恐怕他們開始並沒有想要扶持三皇子,而是被蘇墨拒絕後只能選擇他。
之後紅蓮教一面和三皇子合作,一面私下勾結其他大臣,計劃插人到蘇墨身邊,得知蘇墨看重牧白時,動的念頭也是綁架他作為籌碼。
就這一系列舉動來看,他們很可能是賊心不死,還想招攬蘇墨合作。
或許事情並不像彭德壽所想,而是紅蓮教沒有放棄爭取蘇墨,所以陽奉陰違,根本沒按三皇子要求的做。
但紅蓮教的計劃屢屢失敗,若他們就此放棄,完全投向三皇子,蘇墨必定會成為他們頭一個要剷除的對手。
看蘇墨的表現,他對宮中局勢並非一無所知,那天夜裡說出那番話,恐怕是知道自己已經站在風口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