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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點點頭:「對,也不需要上茅房。」
小和尚:「哇。」
說話間,已過了半個時辰,牧白有點兒渴,拿蘇墨的水壺喝過水,便靠著他閉目養神。
三個和尚怕說話聲打擾到牧白休息,馬車內漸漸安靜下來。
抵達白河驛站時,天色漆黑如墨,一行人踏進門,撿了最近的兩張桌子坐下。角落裡投來數道目光。
其中有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光頭,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左眼上橫了一道刀疤,僅露出一隻右眼盯向這頭,目光陰鷙。
牧白察覺到,也沒理會,招招手叫來小二。
他尋思蘇墨除了饅頭碎兒,只在白鶴老人那喝了碗粥,想來吃不慣這些粗茶淡飯。便挑最貴的菜點了三樣,並兩碗白米飯。
隔壁桌的小和尚去找掌柜要來前三日的江湖驛報,坐在板凳上看。瞧了沒兩眼,便去扯空彥的衣袖:「師兄你看,踏雪少俠來烏啼國了,端了兩個亂臣的窩呢。」
此前踏雪只在伽藍國境內活動,因此在烏啼的百姓眼中,這位俠士是一個遙遠的異國傳說,並無多少真實感。
他在烏啼出現的事情一登報,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空彥把驛報拿過來,邊看邊喝了口茶,接著忽然想到什麼,目光凝滯。
烏啼國內對踏雪的印象不那麼深刻,但也都知道他的特徵——白衣、落花、天雨流芳劍。
空彥眼神動了動,落向隔壁桌。
根據描述,天雨流芳劍長二尺七,寬一寸九,劍身上鑲有七枚瑩白玉石……與昨日少俠脫手掉在地面,被他撿到後歸還的那把劍基本一致。
難道是仿品?
空彥摩挲著下巴。
也不是不可能。當年洛忘川的流風回雪劍仿品一度熱銷,如今踏雪風頭正盛,兵器鋪推出同款仿製劍的可能性很大。
他瞧住牧白背上那把劍,暗暗點頭。
這劍確實挺帥,晚些問問少俠在哪兒買的,手頭的銀兩若是足夠,他也想搞一把回去收藏。
小二陸陸續續將菜端上來。和尚們這桌只有兩盤炒青菜和雪白的饅頭,牧白那兒就豐盛得多,紅燒獅子頭、糖醋桂花魚,居然還有一頭烤乳豬。
牧白夾起一塊魚肉,蘸過醬汁,放進蘇墨碗裡,晶瑩的白米飯被醬汁包裹,色澤鮮艷誘人。
三個和尚在這頭看著,手裡的饅頭都不香了。
牧白餘光瞥見,彎起眼睛瞧過來,問:「要嘗嘗麼?」
他說著,夾起一大塊魚肉放到乾淨的碗裡。
空圓和小和尚同時咽了咽口水。
空彥道:「少俠你身子還虛著,應該多補補才是,我們就不開葷了。」
小和尚委屈巴巴:「師兄……我就想嘗一口。」
空圓將滿臉橫肉擠到一起:「師兄,我也想嘗一口。」
空彥:「上回你們說什麼都忘了?」
他這一提,牧白倒是想起來,當時他們仨對著雞湯指天發誓,吃過這頓就再也不開葷。
牧白瞧住碗裡挑過刺,原本打算端給三個和尚嘗嘗的魚肉,覺得自己不能教他們做那違背誓言之人,於是拿勺子往上澆過一遍湯汁,推到了蘇墨面前。
小和尚和空圓張著嘴,眼巴巴地看蘇墨吃魚肉,垂涎三尺。
空彥拿筷子敲他們的碗沿:「別看了。」
正在這時,角落裡有人冷哼了一聲:「還烏啼三大派呢,空谷寺也不過如此麼,一條糖醋魚也能饞成這樣,真是笑話。」
牧白朝聲音來源看去,果然是那個光頭的中年男人。
那人在進門時就盯上他們了。
看空彥他們詫異的表情,從前應該沒見過這人。
行走江湖,這種無緣無故出言挑釁的牧白遇上過三兩個,但他委實想不明白,這位看上去起碼有四十歲,足足長了空彥一輪,欺負三個空谷寺的小和尚,不覺得跌份麼?
空彥抬眼與那人對視片刻,問:「這位前輩,我們好像沒有得罪您吧?」
光頭男人嗤笑一聲:「我就是看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和尚不順眼。」
空彥就不明白了:「前輩,你也沒有頭髮,光頭何苦為難光頭呢?」
他不提這茬還好,一提那男人就站起身來,抬掌往桌面一拍。
整張桌子竟從中間裂開,塌在了地上。
「還不是你們這群死禿驢害的!」光頭從腰間抽出長刀,大步走過來,一刀劈開三個和尚的桌子,碎木橫飛。
驛站內其他客人紛紛起身躲到一旁。
牧白微眯起眼。
這光頭前輩的功力對得起他的年紀,很是深厚,比之當初丞相府里的黃眉怪不遑多讓。
恐怕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出名的人物。
他聽見角落裡有人極小聲地交頭接耳:「那是刀疤眼吧?」
「唉,好像真的是。」
有膽小怕事的聽見,連菜也顧不上吃,立刻溜出了驛站。
牧白聽過這個名字,在烏啼國內,比黃眉怪還臭名昭著。
據說刀疤眼原本臉上沒有那道疤,頭髮也是烏黑濃密,當年他行走江湖時,被稱為風流惡棍,惹下不少情債,被各路女俠追著打,可見模樣不錯。
有一日他仗著武藝為非作歹時,撞上了空遠大師,打鬥中傷到左眼,當場痛暈過去。
空遠大師阻止他作惡之後,便將其帶回空谷寺養傷,還有意要收他作徒弟,以佛法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