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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就這?」
他默了默,轉頭又一拳打在對方腹部。
「你跟小爺在這秀什麼針線活呢?」
蘇墨聽手下匯報小白姑娘被人擄走,當即扔下輪椅趕來救人。
他剛從林海出來,便看見懸崖邊上,牧白正把歹人按在地上暴打,嘴裡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丟人現眼」、「回家繡花」之類聽不懂的話。
場面一度非常血腥。
蘇墨旁觀了一陣,見那歹人已經被揍得半死不活,「啪」一聲收起摺扇,悠悠然踏著落葉離開了。
然而他沒有聽見,牧白腦袋裡的系統一直在發出警告,吵得他耳朵都要聾了,頭痛欲裂。
「警告!警告!世界線即將崩壞!請……」
「滾。」牧白啐了一聲。
話音剛落,原本晴朗無雲的空中忽然一道驚雷劈落。
「轟——」
斷崖被雷劈中,探出山頭的部分「喀啦」一聲裂開,帶著牧白和半死不活的男人向崖底傾塌。
墮入萬丈深淵。
-
牧白醒來時,四周漆黑一片。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一陣劇痛,但還能發力。
身下似乎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牧白摸了摸,滿手黏膩,還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
他勉強回憶起失去意識以前,自己似乎被一道晴天霹靂擊中,掉下了山崖。
至於底下這個墊背的……恐怕是那個歹人。
牧白用手撐起身體,挪到一旁,瞥了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便沒再看。
那道雷恐怕是他違背系統,崩壞世界線的懲罰。
腦海中的系統音已經消失,雖然滿身是傷,還掉到了崖底,但牧白覺得自己還活著,已然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不確定自己昏迷了多久,此時腹中空空,飢餓感尤其強烈,坐了會兒,便爬起來尋找食物。
地面凹凸不平,總能踢到些堅硬的障礙物,估摸是前人墜崖的屍骨。
牧白摸索了一會兒,扶著生滿苔蘚的岩壁往前走。
他渾身無一處不痛,是以牧白自己也不清楚身上到底有多少傷,拖著腿往前走了會兒,便脫了力。
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再站不起來。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因此不敢輕易倒下,咬咬牙,手攀扶著地面往前爬。
忽然,一側的岩壁消失了。
牧白借著熹微的光往那處看,幽黑一片,竟是個洞穴。
大約是見到希望,身體又被激發出一點兒力氣,支撐著他爬進洞穴。
在一片黑暗中,牧白摸索到什麼溫暖粗糙的物體。
他仔細撫摩,發現那是一層被鋪在地面上的乾草。
再往裡一探,碰到了一片衣角。
牧白倒吸一口涼氣,揉了揉眼睛,看清那黑暗中的草蓆上,躺著一個人。
光線昏暗,看不清容貌,只能分辨出她頭髮是花白的,就在這黑暗中定定地睜著眼。
牧白迅速抽回手。
他緩了口氣,才整理好語言啞聲問:「這位前輩,你躺在這兒做什麼?」
對方道:「死了。」
牧白奇了:「死了還睜著眼?」
「死不瞑目。」
「那怎麼還呼吸?」
「咽不下這口氣。」
牧白:「……」
古怪的老人家。
他默了默,又問:「您這兒有吃的嗎?可不可以分我一點,我從懸崖上摔下來不知道多久,快餓死了。」
對方冷聲道:「餓死便餓死,與我何干。」
牧白怔住了。
「快出去,別死在這裡髒了我的地兒。」
對方態度如此冷漠,恐怕再耗下去也沒有用。
牧白沉默地注視那人背影一會兒,轉過身,拖著膝蓋離開:「那晚輩告辭了。」
白髮蒼蒼的女人意味不明哼了聲,便翻身背對著他,不再言語。
直到「窸窸窣窣」的聲響漸漸遠去,她才回頭瞥了一眼,咂咂嘴:「真走了?」
地面上還有爬行留下的血跡,靠近洞口處躺著個微微反光的物件,似乎是剛剛那個年輕人遺落的。
牧白離開洞穴後,胡亂朝前爬了一陣,他辨不清方向,不知自己到了哪裡。
這崖底漆黑空曠,沒有半點生機。
「啪。」冰涼的液體打落在後背,濡濕一片衣裳。
竟下起雨來了。
昨日谷中下雨時,他還推著蘇墨的輪椅,打一柄油紙傘,在斜雨竹林中漫步,這會兒卻被當頭澆成了落湯雞,連個避雨的屋檐也找不著。
雨聲淅淅瀝瀝,愈下愈大,牧白滿手污泥,視線被濕潤的黑髮糊住,眼皮沉得幾乎抬不起來了。
他強撐著往前爬了幾步,隱隱聽見空曠山谷中傳來迴響,似乎是師姐們的聲音:「小白師妹——」
「我在這。」
牧白虛弱地應了聲,便再次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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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蓆上的少年手指動了動,艱難地抬起眼皮。
「你醒啦?」白髮女人湊過來,將臉探進他的視線。
「……」牧白坐起身,本能地往後退。
他借著洞穴中微弱火光看清了女人的臉。
她雖滿頭銀髮,容顏卻不老,只像是二三十歲的模樣。
女人伸出一隻籠在袖中的手,變戲法一般攤開掌心,垂下一枚蓮花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