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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
那人語氣毫無波瀾,郝良額頭卻滲出汗來,他摸出手帕擦了擦,邊道:「不過據我觀察,五皇子好像對他那未過門的夫人很是上心。」
「哦?」
「他今早到府上來,一直陪在那姑娘左右,寸步不離。說起來,那姓秦的姑娘模樣真是標緻,連我看了都眼饞,也難怪把五皇子迷得七葷八素。」
牧白一陣惡寒,便聽那男人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安排郝玥到五皇子身邊了。」
他指節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教主說,烏啼皇室這些人裡頭,沒一個能成事的,唯獨這個蘇墨叫人看不透。一個沒有母系支持的皇子,能在宮中平安長到這個年紀,絕不止是運氣好而已。」
「教主看中他,想扶他坐上烏啼皇位,他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還裝病躲到青蓮谷那深山老林里。」他冷笑一聲「我險些真以為他無欲無求,沒想到最後栽在女人身上。」
牧白:醒醒,我是個男人。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他就一動不動地屏息靠在書架後,聽外面那兩個人商量如何綁架自己用以要挾蘇墨。
以五皇子對牧白的重視程度,郝良不可能讓他在自己府上出事,那樣他恐怕分分鐘被蘇墨摁死。
因此兩人打算在迎親途中下手,派人來劫走新娘。
為了防止牧白逃走,還決定提前在他茶里下蒙汗藥。如此一來,他坐上花轎後,藥性發作,中途來綁架的人只需闖進轎子把人扛走。
除此之外,兩人還討論了許多細節,計劃之周密,聽得牧白都想給他們鼓個掌。
密謀完計劃,郝大人又將那位特使送出去。
書房門合上,四周重歸漆黑安靜,落針可聞。
牧白靜靜等了一會兒,才走出去,點燃火摺子,接著翻自己要找的東西。
他原以為郝大人只是急著尋求蘇墨的庇護,沒想到這位還是其他勢力派來的臥底,可惜沒能潛伏成功。
不過……
牧白仔細翻看完手中那一份帳目,半垂下眼。
既然被他找到這東西,郝大人也沒幾天安穩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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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啼國的皇子大婚,通常要提前準備個三兩月,也不知是五皇子做事效率太高,還是太心急,才剛入秋,天兒都沒來得及轉涼,就派迎親的花轎上郝大人府里接人去了。
錦衣是前一天到的郝府,大婚當日一早便帶了三個丫鬟婆子到牧白屋裡。
新娘的行頭穿戴尤為繁瑣,但牧白不讓她們伺候,把人統統趕了出去,自個兒在裡頭悶頭捯飭將近一個時辰,才打開屋門放人進來。
丫鬟替他梳理髮髻時,挽起一頭青絲,見露出的後頸修長雪白,線條極漂亮,便提議讓牧白摘掉那礙事的領巾,將脖子露出來。
牧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薄施粉黛,描眉點唇,還要貼上花鈿。他眼皮打架,幾乎快睡著時,被一頂極重的鳳冠壓醒。
「……能不能不戴這個?好重。」
「忍忍就過去了,秦姑娘,旁的姑娘家嫁人,想戴這等分量的鳳冠,還盼不著呢。」
牧白耷拉下眉眼,一手撥弄眼前的流蘇珠簾,暗自在心裡琢磨:這東西戴在頭上也沒多大,怎麼能那麼沉?漂亮是漂亮,也未免太遭罪了。
時辰將至,迎親的花轎已在門外候著,錦衣走之前,吩咐她們動作快點,丫鬟便著急忙慌地替牧白戴上耳飾,再通身上下檢查一遍。
嫁衣並非俗艷的大紅色,而是朦朧若紗的水紅,流轉著橙粉的珠光,新娘個子又高,豐肩窄腰,襯著一張明艷驚絕的臉,叫人移不開視線。
「我若是有姑娘一半容貌,做夢都能笑出聲來。」
丫鬟們正調侃著,忽見郝夫人領著郝玥踏進門來,便紛紛噤了聲,退到一旁。
郝玥抬眼看見牧白,愣了一愣,眼底晦暗一瞬,又擠出滿面的笑容,迎上前來:「秦姐姐,你今日便要嫁過去,玥兒還真有些捨不得。」
牧白擺擺手:「不至於,不至於。」
他們倆又不是很熟。
郝府的傭人低著頭,將一壺茶端到桌上。
郝夫人給牧白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言語間很是親熱:「秦姑娘,你嫁過去以後,得空可以常來坐坐,郝府不比皇子府富麗,但我和玥兒都是真心待你……」
牧白維持著禮貌的微笑,任郝夫人幾番暗示,也不動那杯茶一口。
錦衣過來催過一遍,牧白作勢要走,郝夫人便有些急了,拉住他道:「秦姑娘,這是我吩咐人特地給你沏的,你不喝一口就要走?」
牧白一挑眉:「郝夫人,你急什麼?」
郝夫人垂下眼,牽動嘴角說著:「因為……這是我家鄉特產的送子茶,你多喝兩杯,早日給皇子殿下抱個孩子。」
牧白:「……謝謝,我倆暫時不打算要孩子。」
「你怎麼……」
郝夫人還要再說,牧白卻不搭理她,顧自領著丫鬟出了屋。
錦衣見牧白就這麼出來,忙迎上去,給他披上紅蓋頭,將人領進花轎。
帘子剛放下,牧白便按捺不住,撩起蓋頭呼吸兩口新鮮空氣,察覺花轎震了震,接著騰空而起。
抬轎子的四人手勁很穩,路上竟一點兒不顛簸,比坐馬車還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