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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盈盈:「幹嘛不大家都吃白面啊?」
霍母哈哈笑起來,也不藏著掖著,「這麼多人,哪裡有那麼多細面吃啊。咱家這算好的了,結婚還能吃幾天,別人家一年到頭也就過年吃頓餃子呢。」
林盈盈汗顏了一下,自己這是何不食肉糜了。她趕緊跑去拿了一些糧票出來,「回頭讓青峰去換白面回來。」
霍母趕緊朝外看看,免得讓霍三嬸等人進來瞧見,「盈盈你趕緊收起來,家裡還有點白面,吃完以後再去換。你從小吃慣了細面,不用改口味。他們也從小吃慣了粗面,也不用改,你放心,他們都懂的。」
結婚前她就跟孩子們說過的,大哥娶的媳婦家裡有錢,人家從小嬌養沒受過苦,來了以後肯定吃的穿的要比他們好一些,幹活兒要比他們少一些,他們誰都不能攀比嫉妒。
孩子們都答應過的。
林盈盈想了想,「娘,你看這裡糧票這麼多,那你做粗糧窩窩頭的時候多摻點細面行不?太粗糙了大家吃了營養也不夠。」
霍母嘆了口氣,「你這個孩子咋這麼善良呢。人家媳婦都把自己嫁妝藏著,生怕被婆家算計了去,你卻主動拿出來。」
林盈盈笑道:「這不是娘和弟弟妹妹都對我好嘛,你們要是不對我好,我才沒那麼大方的。」她說得理直氣壯,半點不怕人家介意。
霍母也笑起來,「行,那就多摻點。讓青芳他們好好學,爭取去農機組,給家裡賺工資賺口糧。」
霍母堅持給她做白面的,林盈盈倒是也沒再拒絕,她有自知之明,她做不到頓頓吃粗糧,二合面還行,雜合面就受不了了。
反正做了以後,她也可以和家裡人分享她的細面饅頭,誰學習好、幹活賣力,就獎勵一塊!
快晌午的時候,社員們還沒下工,霍青峰已經把自己的活兒幹完,他跟隊長說了一聲提前下工。
他去借了自行車,跑了一趟楊家屯,去找楊鈺買點東西。
林盈盈給他兩塊錢讓他買鉛筆本子,之前他去供銷社了解了行情,買了一張大白紙和五支鉛筆,花了兩毛錢,他覺得有點貴,又覺得練習寫字的話沒必要用本子,完全可以用石頭在地上寫。
後來他就想去楊鈺那裡看看有沒有便宜的毛邊紙或者麻紙,這樣兩塊錢足夠買很多的了。
這種麻紙是用當地的苘麻製作的,耐拉耐磨,很多人家買了封窗戶,但是比較粗糙,顏色也發黃髮灰不夠白,所以但凡講究一點的人家都不喜歡用,而是喜歡用大白紙。
他一溜煙往楊鈺家去。
從前他來過楊鈺家好幾次,想和楊鈺合夥做生意,可能因為他沒有本錢,楊鈺一直沒同意他入伙。
他運氣不錯,楊鈺正好在家,還拿了一批新的土布和肥皂在賣。
看到霍青峰進來,楊鈺比從前都熱情地招待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往院子裡讓,「青峰,你怎麼突然來了?這是想明白了還想合夥嗎?之前不讓你入伙是因為你太小,怕你沒想明白讓你好好考慮一下。這一次你若是想明白那就來吧,我不要你入伙費,先拿貨去賣,賣完了再來算帳。」
霍青峰笑嘻嘻地看著他,自己不是傻子豈能不知道楊鈺的意思?
以前不讓自己合夥,因為自己沒錢啊,現在自己有了一個大幹部家出身的大嫂,有錢有地位的,他可不得趕緊巴結一下?
霍青峰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這個是不是很賺錢?」
楊鈺笑了笑,「還行,都是幫鄉里鄉親帶貨,要說賺大錢談不上,畢竟大傢伙兒也沒那麼多錢買。但是肯定比上工賺。怎麼樣,你真考慮好了嗎?要和哥哥一起干?」
霍青峰:「那啥,一個月能賺塊手錶不?」
楊鈺:「……」這小子這是見了多大的世面,居然一個月想要塊手錶?就算那些上班拿工資的,他一年也攢不出一塊手錶啊!
一個月工資三十塊,包括一家子的吃喝拉撒都在裡面,這都不一定夠,哪裡還能攢錢買手錶?一塊手錶便宜的一百五,貴的兩三百都有,這小子可真敢摸著說。
雖然心裡吐槽,他卻也沒拉臉,一副不知者不怪的表情,笑微微的,「如果好好干,總有機會買的。別人買手錶攢工業券攢死他。」
鄉下人靠種地賺工分,怕是一輩子買不起塊手錶,他們做這種小買賣的話,兩三年還是可以想想的。
霍青峰無意識地挺了挺腰背,揚了揚下巴,「我嫂子不用的。」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驕傲自豪得很。
楊鈺:「……」
他依然笑著,「你嫂子出身不一般,自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霍青峰哦了一聲,就問楊鈺有沒有那種麻紙。
楊鈺好奇道:「這時候買了做什麼?封窗戶有點早吧。」這時候要通風,都釘著紗窗,封窗戶怎麼也得入冬以後呢。
霍青峰剛要說自己買了寫字的,突然想起來一把年紀說學習怕是要被人家取笑說酸話。他腦瓜轉得快,一眨眼就來了主意,「還不是女人們事兒多,我嫂子讓給她描鞋樣子,嫌棄大白紙太滑溜,本子紙不夠大,就讓我給她買這種有韌勁的麻紙。」
聽他一直說嫂子嫂子的,楊鈺腦海里忍不住就浮現出一張又清純又明艷的臉蛋來,他把自己所知最好的兩個詞拿出來按在她身上,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最適合她不過的。因為她那麼鮮活明艷的容貌,讓他覺得這兩個詞語都給人活色生香的感覺,讓人心都溫柔繾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