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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盈盈嘟囔:「什麼奇怪的風俗。」
既然不讓下地,那她就心安理得地賴在他懷裡。
她偷眼看霍青霞。
他兄弟姊妹多,大姐霍青花,大妹霍青荷,二妹霍青芳,大弟霍青峰,小妹霍青霞,小弟霍青湖。
他爹犧牲於58年,直到霍青山當兵嶄露頭角當上排長之前,他們家的日子都是相當難的。原本他現在前途遠大,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哪裡知道今年底開始竟然進入了悲劇的漩渦。
在原劇情里,霍青霞是來年春天被那個不務正業的混子給糟蹋了。想到這個林盈盈就有些待不住,恨不得立刻讓霍青山帶她去找那個混子,套麻袋打他個殘疾不能自理看他還敢禍害人的!
霍青山看著懷裡的新媳婦兒跟個孩子一樣不老實,一會兒趴他肩膀上咬耳朵,一會兒往後看,一會兒又蹙眉咬牙不知道生誰的氣。
他跟不上她的表情變化,猜不透她的心思。他家裡本來有五個女人,他一個也沒懂過,現在加上又撩又嬌又小脾氣的小祖宗……
等他出現在胡同口的時候,門口幾個小子看見立刻喊:「新娘子來啦!」
這時候一個模樣俊俏卻表情冷峻的小少年從門裡走出來,他舉著一掛鞭炮,用一根燃著的香點噼里啪啦地放鞭炮。
這年頭放鞭炮可是很吸引人的事兒,這東西純粹燒錢呢,只有過年的時候家境寬裕的才會買來放一下,一掛鞭拆開從除夕放到十五呢。
所以舉著鞭炮的小少年就格外有范兒,挺著小腰板,四十五度角昂著頭,一臉的驕傲和冷……颼颼。
林盈盈瞅著那個小少年,這是小弟霍青湖。
她朝著霍青湖甜甜一笑,「謝謝小弟幫我們放鞭炮!」
她聲音軟糯甜美,跟三月的桃花釀一般醉人,惹得霍青湖臉都憋紅了,他很想湊上去喊嫂子要禮物,卻硬要憋著,努力板著臉裝酷,微微頷首叫了一聲,「嫂子。」
嘖嘖,聽著咋那麼勉為其難呢?
跟著眾人過來看熱鬧的葉曼曼冷眼旁觀,這一路上她所見所聞就是一個感覺:寒酸!
如果林盈盈在城裡出嫁,起碼小汽車開道,就算沒有十里紅妝那也是頭一份的,現在麼……真是太寒酸了。葉曼曼都替她不值當,胸臆間湧上一種莫名的憤怒,這樣好的條件就被她浪費了,如果自己……
尤其那個小少年居然對林盈盈那麼不熱情,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葉曼曼就既憤怒又同情,林盈盈從小就人性驕縱,作天作地的,現在好了終於把自己作到苦窩子了。
這一家子沒一個善茬,她再驕縱不也是吃虧的?
想著想著,她就開始抹淚。
旁邊一個女知青看到,提醒道:「你幹嘛呢?人家林盈盈大喜的日子。」
葉曼曼:「喜從何來?」從大小姐變成了粗野鄉婦,一家子都吸她的血,呵呵……
她以為小少年是故意給林盈盈下臉子,林盈盈卻知道霍青湖向來如此。
這孩子明明是個俊俏活潑的小少年,可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學他大哥霍青山,整天故意凹造型,抿著嘴不苟言笑、蹙眉瞥眼玩冷峻。
真是自虐啊,說白了就是中二病叛逆期。林盈盈頗為同情他。
如果她小時候遇到霍青湖這掛的,絕對喜歡欺負他,欺負這種彆扭男孩子不知道多有意思呢。
新郎新娘被一群人簇擁進了院門,男女老少都是來賀喜沾喜氣的,紛紛說著恭喜新婚,白頭偕老之類的吉祥話。然後就有人開始撒糖,惹得大人孩子的瘋搶,嗷嗷叫喚。
「頭一回見結婚這麼大方的呢!」
「青山家為了娶媳婦,可真是捨得破費啊!」
葉曼曼心裡冷哼,還不都是林盈盈的錢!
林爸既然同意他們結婚,肯定給了林盈盈不少錢。想到林爸整天說她和盈盈一樣也是他閨女,她心裡就覺得難受,他百忙中專為林盈盈來的都沒搭理自己,這哪裡一樣呢?
他說要對林盈盈嚴格要求,絕對不允許林媽溺愛她,可林盈盈刁蠻任性說嫁人就嫁人,他不也同意了?這不是溺愛是什麼?
說得再好聽,自己總歸是外人啊,並不是親生女兒。
葉曼曼心裡那個不得勁,那個難受,但是又說不出來具體為哪一個難受,反正就是各種不舒坦交織在一起。
她自認不是個惡毒的人,從來就沒有盼著林盈盈倒霉過,而是竭盡全力地討好她,想和她做親姐妹。她眼瞅著林盈盈一步步滑入深淵,自覺一點都不幸災樂禍,反而為林盈盈即將到來的悲慘生活生出諸多同情。她總是盡心盡力地規勸,可林盈盈絲毫不領情,反而把她當敵人去和外人親近故意疏遠她。
算了,好心當做驢肝肺,自己也不稀罕給她送嫁,她爸媽都不在呢。她心情也十分低落,轉身去找比她還難過的葉之廷了。
林盈盈被霍青山抱進家門,順著甬路來到堂屋門前,然後才被輕輕地放下來。
霍母和另外幾個婆子站在一起,她穿戴一新,挽著髮髻,大熱天還扎著褲腿,整個人乾淨利索。她喜滋滋地看著林盈盈,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高興和得意。
她這驕傲的樣子,讓旁邊兩個妯娌心裡酸溜溜的,看把她得意的!也不想想娶這麼個嬌氣的兒媳婦,以後婆婆變成老媽子,得意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