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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離得憤怒。
短短的時間內兩人同時遭遇了死亡的威脅,憑什麼謝小意就這麼從容。
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他是什麼人?
沈白荼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本來就枯瘦的臉龐變得更加驚悚,他的脖子伸向前方,想要與謝小意來一個額頭貼額頭。
呵……
只要占據了謝小意的身體,這些東西都不足掛齒了。到時,他就能接受謝小意的一切。
身份、地位還有凌霄君。
他又何必跟一個註定的失敗者計較這麼多呢?
沈白荼幻想著日後的畫面,忍不住笑了起來。只要再接近一點,這些幻想都將變成現實。
再近一點……
一點……
沈白荼的笑容僵住了。
怎麼動不了了?
不知何時,謝小意的右手脫離了雲霧的控制,抬在了胸前,指尖冒著盈盈碧綠,滿是生機。
這個空間是介於生與死之間。
謝小意是生者,沈白荼是死者,兩人都處於微妙的平衡中,只要兩人互相接觸到,生與死就能進行調換。變成謝小意代沈白荼去死,而沈白荼能以謝小意的身體存活下來。
而現在,謝小意指尖冒出的一片竹葉便是變數。
竹葉綠意茵茵,代表著生機。此消彼長,生與死瞬間失衡。
沈白荼發現他不僅動彈不了,甚至還在慢慢的消融:「不、不要——」
謝小意深深體會到,話癆不是一個好習慣,所以他並沒有廢話,而是直接下死手,不給沈白荼一條活路。
陰晦的霧氣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明朗清澈的雲朵,其中光線變換,還出現了一道彩虹。
以謝小意為中心,腳下之地冒出了點點翠綠,伴隨著風,向四周延展開來。
萬物萌芽。
與這邊和諧的場面不同,沈白荼那邊卻是愁雲慘霧。
在日光的照射下,沈白荼整個人都在融化,就像是摔在地上的冰淇淋,先是最外層的肌膚消融,接著是裡面的骨骼,最終化作了一道黑霧。
就在黑霧要消失的時候,從外界介入了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將其帶離了這個空間。
謝小意正要去追,可在空間中的死氣退去後,他的意識又變成了混沌的狀態,剛剛邁出一步,就疲倦地打了個哈欠。
謝小意闔上了雙眼,想要稍稍休息一下,可閉上以後就再沒力氣睜開。他的周身綠意茂密,一棵棵參天大樹生破土而出,在他即將倒下的時候,一個花苞恰當好處地綻放了出來,用柔軟的花瓣將其拖住。
謝小意躺在了花苞之中,又陷入了一場馨香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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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空間裡劇情一波三折,可在現實中,只過了短短的一瞬間。
薛均眼睛因窺探天機而瞎,可有失必有得,他雖然瞎了,但卻冥冥中能夠感知到一些別人所不知的微妙細節。
此時薛均「看」著謝小意,察覺到他身上的翠綠光芒漸漸消退。
這是聖藥十月竹留下的一片竹葉,也是一片生機。在短短一瞬間,這包含著上千年壽命的消耗殆盡,可與之相對的是,那個企圖換他命的人也失敗了。
算是機緣巧合下擋了一劫。
衛凌霄不善卜算,但他氣運深厚,也能感覺到什麼。他不錯眼地注視著謝小意,問:「如何?」
薛均:「應當是無礙了。」
衛凌霄又問:「是誰做的手腳?」言辭間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如果不是遇到了薛均,如果不是薛均擅長窺探天命,那說不定背後動手之人就能得逞,成功換取了謝小意的「命」。
若是如此,衛凌霄不敢想像,當懷中之人睜開的時候,卻是另一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人。
一想到這個結果,衛凌霄的心境就一陣起伏。他本就是心魔未痊癒,如今雪上加霜,周身氣息變成了濃稠的黑紅。遠遠看去,簡直就是魔氣沖天。
薛均搖頭。
這個局的手筆實在是太大了。
按道理來說,世間無人有這個能力布下如此匪夷所思的局來。
薛均:「不是人……」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敢明說,而是抬手指了指上方。
上方有什麼?
天。
天道也有意識。
這個世界應當被固有的劇本推動前行,什麼人該做什麼事,什麼時間應該發生什麼。若是一環出錯了,那邊環環都錯。
天道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就會下意識地想要讓其回歸正軌。
這是天道的意識作用。
衛凌霄收回了看向上方的目光,低語道:「不管是誰……」
都不能從他手中奪走謝小意,「說你的方法。」
薛均又「看」向了衛凌霄,通過周身的靈氣可以察覺到他的狀態並不好。遲疑了一下,說:「你現在的狀態……」
衛凌霄咽下了口中的血腥,緩慢地說:「無事,說。」
哪裡是無事。
簡直就是要原地入魔了,就算事後遏制住了,也沒辦法挽回了。
衛凌霄也知道這一點,可他已經顧忌不到這一些了。
薛均說:「世間有這麼一類人,受天道眷顧,氣運加身,無論做什麼,都能夠事半功倍。這與謝小意恰恰相反。」
經過秘法蒙蔽天機,讓天道無法感知到謝小意的命數,可天道會下意識地厭惡謝小意,就這麼點輕微的厭惡,都能讓他超乎常人的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