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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延聽見關門的聲音,才回過神,有些意外的看了江映月一眼,抬了抬下巴讓她坐下。
「我……我來想問你,你怎麼還不問我?」江映月咬唇,低頭絞著衣裙和他說話,沒敢和他對視。
齊延聽懂了她說的話,卻沒接茬,眼角染了一絲笑意,轉而說道:「用膳了嗎?」
「啊……還沒有,」江映月驚訝的抬起頭,肚子應景的叫起來。
她連忙捂住肚子,有些臉紅,來的太急,她忘記用膳了,看著滿桌子的菜,自然餓了。
「那正好,陪我一塊兒吃吧。」齊延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嫩的火腿放在她碗裡。
江映月默默地拿起丫鬟早已準備好的筷子,說是陪齊延吃飯,他自己倒是沒吃多少,大多數都進了江映月的肚子裡。
吃飽喝足,江映月這才想起來正事,正想開口,便感覺肚子一陣絞痛,臉色蒼白起來。
齊延見她這副痛苦的模樣,臉色大變,若是月兒有個好歹……
來不及多想,齊延連忙把她抱起來,手上有些濕黏,齊延抖著手看了看,一片刺目的紅,是她裙子上的血。
他當即冷了臉,迅速抱起她出了花廳,瞥見一直站在門外的李管家,迅速說道:「府里的人一個都不許出去。」
若是府里真的有人不老實,他也不介意換一批人,齊延的眼中浮現出殺意。
只是葵水而已啊……江映月有話說不出,小腹里像是有兩隻手在作怪,扯著她的肚子往下墜。
她痛苦的閉上了眼,一時承受不住,昏了過去。
客房只收拾出了幾間,齊延嫌不夠乾淨,也不想拖延時間,直接把江映月抱到自己房裡,也不顧染血的衣裙會不會弄髒床榻,輕柔的把她放在褥子上。
看著她蜷縮成一團,額頭上浸滿了細密的汗珠,齊延心裡也揪成一團,把她鬢邊的碎發挽到耳後,才轉頭冷聲問郎中怎麼還沒來。
站在一旁的下人們都低著頭戰戰兢兢,聽到齊延說話,像是得了大赦一般,連忙作鳥獸散,全跑去催郎中,都不敢待在裡面,生怕齊延發怒。
二公子年紀雖然不大,但他也在軍營里摸爬滾打四年了。雖不是見血封喉,但也差不離了,他們可惹不起。
一個小丫鬟跑出院子,猶豫了一瞬,她覺得那位姑娘似乎是來了葵水。
可是她瞧著齊延震怒的樣子不敢說,跺跺腳,飛快的跑去了奶娘王氏的院子。
王氏正陪女兒謝嵐說話,聽聞此事心頭一驚,她還沒見齊延對誰這麼緊張過。細細的問了那女子的相貌穿戴,這才笑起來,她奶.大的孩子,居然還是一個痴情種呢。
「別慌,我這就去看看。」王氏說著便要起身,一旁的謝嵐忙拽住了王氏的胳膊,哀求道:「娘,帶我去吧,我好久沒見過奶兄了。」
王氏猶豫了片刻,她自然知道自家女兒的心思,妄想嫁給齊延。
女兒幾斤幾兩她心裡有數,當下便要拒絕她,不過……挫挫她的銳氣也好,省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氏的腳步頓了一下,才說道:「你帶上一身衣裳過來吧。」說完便在小丫鬟的攙扶下快步去了齊延的院子。
謝嵐聽了心頭一喜,連忙翻出了一套深色衣裳,想了想又拿了兩條沒用過的月事帶子,抱著衝出了院子。
齊延坐在床邊,握住江映月的手,看著她因痛苦而緊皺的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在她眉心揉了揉。
「月兒,別怕,齊哥哥在呢。」聲音很輕,含著無限繾綣,那隻揉了眉心的手往下,慢慢摩挲她嬌嫩的臉。
王氏匆忙進了內室,一進門便看見這一幕,輕咳一聲。
齊延好像沒有聽見,沒什麼動靜,他沉默地看著江映月,恨不得替她受了這苦楚。
王氏心裡好笑,女兒家都會經歷的事兒而已,也就齊延才會這麼重視。於是刻意放輕步子上前,才開口說道:「二郎別急,約摸是葵水,你是男子,該避諱些。」
齊延聽到這話,想到江映月裙子後面的血跡,緊繃的身子驟然放鬆下來,葵水……
他神色複雜的看了蜷成一團的江映月一眼,他幼時是看過醫書的,怎麼連女兒家的這些事都不清楚了。後知後覺的有些臉熱,他神色不自然道,「那就麻煩……」
還未說完,謝嵐便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娘,我來了!」
謝嵐氣還沒喘勻便抬眼,看見齊延傾著身子坐在床榻邊上,白衣上的血跡為他平添了一絲妖冶,聽到她說話,疑惑地轉身望著她,眉眼卻帶著未盡的溫柔。
謝嵐紅了臉,不由得想起前不久剛讀過的詩,「公子風流嫌錦繡,新裁白紵作春衣。」
她腳步一頓,有些靦腆的往前走了幾步,低聲道:「娘,這是您要的東西。」
王氏睨她一眼,冷聲道:「這裡沒你的事了,出去玩吧。」
謝嵐依依不捨的望著齊延,餘光卻瞥見了一個姑娘的臉,汗濕的額頭,緊皺的遠山眉,顫抖的濃密睫毛,還有微張的櫻桃小口,痛苦也無損她的美貌。
明明是美艷的長相,反而平添了一絲病西施的味道,無一不精緻,沒有一處不吸引男人的目光。
謝嵐艱難的轉移目光,低頭應是,慢慢走出了屋子,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進齊延的內室,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