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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船嗎?」齊延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多問了一句。
江映月想了想,小時候她和阿娘一同去松木江泛舟,她是不暈船的。於是搖搖頭,拉著他坐下,說他大驚小怪。
齊延順勢坐下,餵她吃起了飯。
「別……」江映月左右看看,還有些害羞,「我自己來。」
「怕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被他低沉的嗓音一說,硬生生的讓江映月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還沒來得及說話,絡腮鬍子渾厚的嗓音穿過好幾層木門傳過來,說了一句要開船了,嚇得江映月連忙乖乖坐好。
明明什麼都看不到,齊延看看隔斷的木門輕笑。
清冽的水聲隔著厚厚的木板傳過來,也變得有些壓抑起來。江映月好奇的趴在窗子上,看碧綠的湖水泛出一陣又一陣漣漪。
「你看,我不暈船吧。」船走了一個多時辰的時候,江映月得意的看向齊延。
齊延手裡捧著一本書,笑著看她犯傻,又怕風大,才朝她招招手,「過來吃塊點心。」
江映月小心的扶著船艙走了幾步,來到齊延面前,聞見芸豆的味道,胃裡卻一陣翻湧。她皺皺眉,強忍著難受,張口要吃,卻乾嘔起來。
齊延連忙拍她的背,把芸豆卷放的遠遠的,皺眉問她:「暈船了?」
怎麼可能暈船!
江映月嘔不出來,卻也沒力氣說話。好不容易芸豆卷的味道消失了,她還有些茫然,她這是怎麼了?
第59章 反常
乾嘔了半晌, 江映月才接受自己暈船的事實。
她茫然的坐了一會兒,側身看見芸豆卷,又有了想吐的衝動,齊延連忙把芸豆卷拿到隔間, 又回來安撫她。
「月兒, 不坐船了, 咱們到下一個渡口上馬車。」齊延擰著眉,看著她慘白的小臉, 有些心疼。
江映月卻有些不舍,雖然胃裡有些難受, 但是這種感覺是一陣一陣的, 大概是因為她不能在船上聞到芸豆卷的味道。
思及此,江映月便讓齊延把其他的點心都拿過來。齊延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應了聲,不一會兒就端來了四五盤點心, 豌豆黃、玫瑰酥和棗泥糕, 還有她最常吃的玉棋酥。
江映月逐一聞過去, 卻只有豌豆黃的味道讓她想吐。
齊延側身看著她像小狗一樣吸鼻子, 覺得有些可愛,還沒來得及說話,江映月又開始乾嘔起來。
那是一盤豌豆黃, 齊延連忙把豌豆黃拿開,撫了撫她的背,讓她坐直了身子看窗外的風景。
這樣才好受了一些, 江映月拿帕子擦擦嘴角,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窗外有不知名的水鳥飛在水面上,不時傳來一兩聲高亢的叫聲,惹得她想捉住玩一會兒。
看著看著, 江映月忽然想起家裡的鸚鵡寶兒,一個月不見了,不知道寶兒和小貓有沒有打起來。
越來越想早點回家了,到了下一個渡口,齊延提到走官道的時候,江映月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她只是聞不了各種豆子的味道而已,又不是暈船。
齊延看她堅持,也只好同意了。
到了傍晚,畫舫靠近渡口停泊,江映月才起身走到甲板上,看著不遠處稀疏的燈火,餘光里還有扎著兩個朝天辮的小童坐在地上編草繩。
她回眸,再看看畫舫上點綴的紅色小燈籠,忽然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
齊延晚一步從船艙里探身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斗篷,披在她身上,擁著她一同看星星點點的燈火。
「月兒,這是你陪我過的第一個春節。」齊延聲音低沉,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好聽,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可是江映月想了一會兒,卻煞風景的搖搖頭,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緩緩開口:「前世,我陪你過了兩三個春節。」
齊延內心大震,他從來沒向江映月問過前世的事情,倒不是因為不好奇,冷硬如他,也有好奇的時候。他怕的是江映月想起這些會難受。
如今聽她主動提起來,他居然也沒有了想要打探的心思。
前世過得怎麼樣又如何?齊延把懷裡的人摟的更緊,像是在宣誓主權。
江映月卻又開了口:「那時我阿娘說信國公府只有你自己,春節多孤寂,我又是你義妹,就派了我去陪你坐一會兒。
那之後的許多個節日,我都陪你坐一會兒,然後你被管家叫走,我再一個人回去。
後來我定親了,就沒有再去過。」
江映月看著齊延,眼中倒映著繁星點點,「若是你那時和我提親,你猜我會不會答應你?」
齊延凝神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堅定的說了一句不會。
江映月訝異極了,他是怎麼知道的?她那時確實對齊延只有懼怕,後來才由懼怕變成了同情。
不過說到底,那時的齊延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兄長。現在隔了許多年再想想,江映月忽然覺得齊延是孤獨的,雖然齊延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但她就是知道。
一個孤獨的人,她對他就只有同情。
「很晚了,回去吧。」齊延沒有解釋,攏緊了她的斗篷,帶她一起進了船艙。
到了臥房,齊延把她冰涼的手指捂到懷裡,有些心疼:「知道自己身子弱還吹風。」
江映月從前世的回憶里抽身,聽到齊延說的這句話卻笑起來:「齊哥哥會一直護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