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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縣的立冬已十分嚴寒。謝瑾白同唐小棠雙雙披了件披風,謝瑾白又替他將披風的帽子也給戴上,確定小公子全身包裹得足夠嚴實,這才出了門。
當然,出門前,不忘替他將臉上畫的貓須給洗了。
想當然,被唐小棠得知他竟然趁著他睡著,在他臉上作畫,又是一通鬧騰。
最後以謝瑾白告罪,小唐公子大人有大量,勉強寬恕了謝四公子,這事才算是揭過去了。
蕭子舒已駕著馬車,等在府衙後門。
因著天冷,馬車裡燒著獸金小火爐,鋪著厚厚的絨氈,唐小棠掀開帘子彎腰跨入馬車,便有一股暖意撲面而來,同外頭的朔風寒雨,全然是兩個天地。
不僅如此,馬車上還鋪設有小巧的几案,一套茶具。
唐小棠是知曉謝瑾白的,知曉對方在衣食住行上並如何講究,通常都以便利為主。
這又是燒著小火爐,又是鋪著厚氈的,擺明是為了再不能沾濕寒的他所準備的麼。
唐小棠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上揚的唇角笑容就沒下來過。
謝瑾白收了傘,將傘放在馬車的外頭,也隨之挑開車簾,進了馬車,瞧見的便是小公子一個人傻笑的模樣。
「在想什麼?」
謝瑾白在他的身旁坐了下來,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唐小棠體熱,便是耳朵也被爐火烘得暖呼呼的,倒是謝瑾白因為剛從外頭進來,指尖寒涼,冷不伶仃凍得唐小棠打了個激靈。
「你這手怎,怎麼這麼冰啊?」
唐小棠將謝瑾白手拉過來,放在他的雙手之間,搓手給他取暖。
一隻手暖好了,又拉過謝瑾白的另一隻手來暖。
到最後,謝瑾白的雙手逐漸地暖和起來,唐小棠原本熱乎乎的手卻只餘溫熱。
謝瑾白將人攬在懷中,吻了吻他的耳尖,「多謝棠兒。」
「不客氣。小玉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
唐小棠有些好奇地問道。
謝瑾白卻是並未直接回答,「到了便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唐小棠嘀咕了一聲。
扶風縣不大,馬車也就是在街上跑了約莫半炷香的功夫,便停了下來。
這是,到了?
謝瑾白先行撐傘下來了馬車,唐小棠隨後下車。
蕭子舒跟在兩人之後。
唐小棠下了車,才發現謝瑾白帶他來了扶風縣平日裡最為熱鬧的畫舫河岸,但因著天冷,又下雨的緣故,此時大部分的畫舫全停靠在岸邊。
謝瑾白替唐小棠打著傘,三人上了其中一艘畫舫。
「民婦參見謝大人,謝大人萬福金安。謝大人,兩位公子。裡頭請。」
應是得了畫舫外上小廝的通報,塗著淡妝,頭上梳著髮髻的婦人掀開帘子,從裡頭盈盈走出,先後朝謝瑾白,唐小棠福了福身子,將三人迎進畫舫。
畫舫外的小廝則是手腳麻利地將謝瑾白以及蕭子舒兩人手中的油紙傘接過去,放好。
唐小棠一踏進這畫舫,心裡頭頓時升起一股怪異之感。
這感覺,怎麼怎麼這麼不對勁吶……
小玉哥哥該不會是,在他生辰這一日,特特地請他來聽花曲了吧?
尤其是那婦人,雖是梳著婦人髮髻,但年紀瞧著卻是不大,淡妝濃抹,有著尋常少女所沒有的風韻……
即使大心底對謝瑾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在瞧見那位風韻猶存的婦人時,唐小棠心裡頭還是抑制不住地直冒酸泡泡。
瞧小玉哥哥這熟門熟路的模樣,莫不是平日裡經常出入這些畫舫?
那婦人引著謝瑾白,唐小棠以及蕭子舒三人分別在兩張桌案後頭坐下,命大廳內的婢女奉上小食,看茶,轉頭柔柔地對謝瑾白三人道,「謝大人,二位公子,請在這裡稍作片刻,奴家這就去將雲嵐叫來。」
說罷,身影沒入大廳後的布簾。
不一會兒,一名懷中抱著異域樂器,相貌姝麗,腳踝處繫著一對銀質鈴鐺,身姿曼妙的女子,從布簾後頭步出。
走路間,腳踝處的那對銀質鈴鐺便叮噹作響,叫人很難不被那一對天然瑩足所吸引。
要是尋常男子,只怕要被這充滿異域風情的一幕撩得心神蕩漾。
只可惜,謝瑾白同唐小棠兩人一個是天生喜歡男子,一個是這世間只喜歡謝懷瑜一人,因此,兩人僅僅是在女子出場時,瞥過一眼,之後兩人便別過了眼,視線都不帶逗留的。
至於蕭子舒,在他眼裡,只分男子,女子,美醜什麼的一概沒甚區別。
他看女子的眼神,就同看這畫舫內的擺件是一樣的,波瀾未掀。逢笙,也就是從畫舫內屋走出的身子曼妙的女子,自是也察覺了畫舫內三人的目光並便未在她的身上。
這才以往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以前那些個前來聽曲的那些人,誰人不是恨不得將目光黏在她身上似的?
這三人是怎麼回事?
三人都是睜眼瞎吧?
但是很快逢笙便瞧出了些許端倪。
原來那兩人是一對斷袖啊。
她說呢,沒有人能抵抗得了她的魅力的。
至於那個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木頭,木頭既是木頭,嗎便算不得是一個人。
她逢笙還是這個天底下最有魅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