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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時茂聽後,面色陷入幾分沉思,「這位年輕的謝巡按倒是比我預想中的要有手段。」
身為淳安的父母官,他如何不知想要將這幫官員都給湊齊談何容易?
「可不是,如今這位謝巡按今日可是成了咱們淳安百姓最熱議的話題哩。不過啊,百姓們議論最多的倒不是謝巡按帶著官員們巡視赤丈河防汛事宜一事,而是……」
李升湊近唐時茂的耳畔,把今日在豐樂樓聽到的那段所謂「前朝逸聞趣事」的內容簡要地概括了一遍。
當然,特意隱去了跟唐小公子相關的部分。
「大人您也知道,這些說書的一貫就喜歡打著前朝的名頭議當朝之事。您說那位謝巡按年紀輕輕獨得恩寵,還委巡按地方這般重要的差事,該不會當真……有什麼非同尋常的關係吧?」
「是與不是,同我們有何干係?再者,妄自議上,該當何罪,身為朝廷命官,李大人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唐時茂的眼神陡然轉為銳利。
李升心裡頭有些不以為然。
他妄自議上,那他唐復榮的兒子還大逆不道地妄想求娶聖上的人呢!
面上卻是連連保證道,「卑職,卑職知道錯了。日後定不再犯!」
唐時茂不是沒有瞧出好友眼底的那點不服氣,不過李升到底不僅僅只是他的下屬,他還是他的同鄉,又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於他是介乎上下級與朋友的關係。
不好把話說得過重,唐時茂點到為止之後也便讓李升退下了。
李升走後,唐時茂雙手負在身後,仰頭望著窗外盤根錯節的茂密槐樹,第一次對小兒子重傷臥床修養一事產生出慶幸的想法來。
那逆子出不了門,自是不知謝懷瑜同當今聖上的那些複雜的是非糾葛。
否則,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事端。
第10章 來信
「來,多吃一點。瞧你,不過兩日功夫,人便消瘦了一圈。妹妹若是還在,瞧見了不知該多心疼。」
杜氏坐在唐小棠床畔,一隻手端著藥膳,一隻手拿著瓷勺,細緻地將粥吹涼了,這才送入唐小棠的口中。
唐小棠重傷未愈,只能趴著。
這個姿勢已是非常尷尬,且他又非六歲孩童,杜氏亦非他的生母,如此坐在他的床畔,一口一口送入口中,足以令一般少年將藥膳打翻,發脾氣趕人。
唐小棠卻是笑盈盈地將嘴張開,含著藥膳,口齒含糊地道,「謝謝母親。」
婢女青鸞見了,眼露微忿之色。
論尊卑,夫人才姥爺八抬大轎,名門正娶之原配,杜氏不過是一個被扶正的妾。
無論夫人是否年紀比杜氏要小,杜氏理應尊稱一聲夫人姐姐。
妹妹?
杜氏也不怕折壽麼!
青鸞心疼自家小公子,此時也唯有拼命忍住,以免不小心在面上表現出來。
要是被杜氏瞧了去,她自己不打緊,要是連累了小公子她這罪過可就大了。
「你這孩子,跟母親這麼客氣做什麼。」
杜氏笑容慈和,嬌睨唐小棠一眼,又將粥吹涼,送入他的口中。
唐小棠配合地將嘴張開,放在被窩裡的一隻手卻悄然握緊了拳頭。
杜氏的貼身婢女娉婷從外頭進來,看了眼床上的唐小棠欲言又止。
近日府中有風言風語傳出,說什么小公子的傷根本就不是從馬上跌下的,而是……而是「得罪」了那位京都來的謝巡按,被打了板子。
杜氏早知曉唐小棠受傷的前因後果,她面上狠狠地責備了亂嚼舌根的僕婢,卻故意派了娉婷去打聽詳備。
娉婷自是不知杜氏心中計策,她只是不忍在重傷未愈的小公子面前說外頭那些糟心事,故而猶猶豫豫,她想拖到夫人回房後再稟報。
見狀,杜氏放下手中餵至一半的藥膳,精明的眉眼微抬,責備道,「這般吞吞吐吐做什麼?怎麼,這個家還有什麼話是小公子聽不得的不成?」
唐小棠抬起頭,神情茫然地瞧著娉婷。
娉婷面色更為難了,「不是,夫人。奴婢,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就說。把你剛才要跟我說的話,當著小公子的面直接說出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是我聽得,小公子聽不得的?」
青鸞眉頭微蹙,娉婷這般猶豫,先前又看了公子一眼,說明打聽的消息定然同公子有關,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青鸞想娉婷就此打住,莫要擾了公子養傷,可她也明白此事,怕是由不得娉婷做主。
果然,杜氏眼神愈發嚴厲。
娉婷小聲道,「這,此事事關小公子……」
杜氏故意將臉色一放,厲聲道,「有話就說!」
杜氏整治下人歷來很嚴厲,娉婷本能地身子一抖,她深提一口氣,將這兩日豐樂樓說出人口中的所謂的「前朝趣聞軼事」摘去細枝末節說了。
饒是如此,什麼言姓巡按,古小公子,一聽就知道是在影射那位謝巡按同小公子。
是有人故意在拿小公子同那位謝巡按的事情尋開心。
杜氏聽後,先是表現出一副震驚模樣,接著很是發了一通火,接著話鋒一轉,她壓低了音量,「你說那謝巡按同今聖上當真會是,會是……是那樣的關係麼?」
娉婷連連搖頭,「這……這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