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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激憤,百姓們叫囂著,如潮湧般湧向手持長矛的官兵。
殿□□有百姓數百人,而官兵不過才十幾人。
縱然每個官兵手中握有長矛,可面對數百人之眾,又因為上頭下了命令,不得動手傷及無辜百姓,故而只能被動地,狼狽地往後退。
很快,有人以身體沖開了官兵以長矛築成的防護。
官兵們自然不能束手待斃,只好暴力驅趕百姓。
「住手!」
眼看百姓就要同官兵起肢體衝突,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一道低沉中蘊著威儀的聲音響起。
一身青白襴衫的謝瑾白從人群當中走出。
「這人誰啊?」
「好年輕啊。」
「不止年輕,還很俊俏呢。」
「俊俏,莫非,這位就是……那位,那位謝巡按啊?」
人群里,有人認出謝瑾白就是潁陽來的謝巡按,他指著謝瑾白大聲地道,「鄉親們!他就是潁陽來的謝狗官!就是他!嫌咱們日子過得過得□□生,從昨日起折騰我們到現在,到現在還不願放我們下山!不僅如此,那些士兵還打死了人,鄉親們,今日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他給我們一個交代!」
「好哇!原來你就是那姓謝的狗官,害得咱們百姓如此折騰!今日更是鬧出了人命!必須得給我們一個說法!」
兵卒們一聽也急了,其中一人疾步謝瑾白的面前,雙手抱拳稟報導,「謝大人,您切莫聽這幫刁民血口噴人!我們謹遵知府同您的吩咐,根本不敢隨意傷害百姓。我們的人更是根本不曾碰到那個年輕儒生,那個年輕儒生便自己躺在了地上!還請大人明鑑!」
他的身後,其餘官兵皆是躬身抱拳稟報導,「請大人明鑑!」
「借過,讓一讓,讓一讓啊!」
唐小棠困難地擠過人群,不小心踩到了一位老婦的腳。
「抱,抱歉。大娘,您,您沒事吧?我,我不是故……大娘?」
唐小棠慌忙道歉,被他踩了腳的大娘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唐小棠困惑地抬起頭,但見那大娘赤紅著眼,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某處。
眼神還挺滲人。
唐小棠順著大娘的目光,一眼便看見了如青柏又如仙鶴佇立人群當中的謝瑾白。
唐小棠又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這位大娘,疑惑地道,「大娘,您認識……」
你們,你們打死了人還不承認,還反污我們來慶是自己暈倒的!我老太婆跟你們拼了!
唐小棠話還沒說完呢,只見剛才還一動不動,就跟石像一樣的那位大娘,忽然就朝謝瑾白的方向跑去。
唐小棠直覺不妙。
「小心!」
他朝謝瑾白的方向喊了一聲。
想也不想地衝上前,雙手死命地抱住謝瑾白的腰身,以身相擋。
唐小棠把臉埋在謝瑾白的懷裡,雙眼因為害怕而緊緊地閉上。
然而,預期當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官,放開我,放開我!」
老婦嘶啞的、仇恨的聲音響在耳畔。
嗯?
唐小棠從遲疑地、緩緩地從謝瑾白的懷裡微微抬起頭,尋著聲音,扭過臉——
但見那老婦不知何已被兩名官兵給拿下,此刻根本動彈不得,唯有一雙眼睛赤紅如血,仇恨地怒瞪著他們。
有因著那婦人辱罵不休,官兵便索性拿了帕子塞進她嘴裡。
「發生何……逆子,你這是做什麼?!」
唐時茂聽說前殿又有人鬧事,而且還有官兵失手將人打死,便再顧不得許多,匆匆忙忙趕至大殿。
誰知,從大殿進來,剛好瞧見唐小棠抱著謝瑾白這麼一幕,頓時火冒三丈。
唐時茂疾步上前,厲聲道,「逆子,還不鬆開謝大人!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唐小棠聽見他阿爹的聲音身子就是一抖,不知他阿爹怎麼就過來了,又聽見他阿爹不分青紅皂白地訓他,心裡頭愈發地委屈。
在發現那老婦人已經被官兵制服後,他就已經是要鬆開的了,是被阿爹給嚇了一跳,才……
唐小棠鬆開謝瑾白,低垂著頭,只是不說話。
反正,不管他怎麼解釋,阿爹都是不會聽的。
唐時茂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兒子一眼,拱手向謝瑾白道歉道,「抱歉,謝巡按,犬子無禮。還請謝巡按恕罪!」
謝瑾白淡聲道,「唐知府誤會了。」
唐時茂眼露困惑。
誤會?
什麼意思?
謝瑾白卻是轉了話題,「唐知府既然來了,我們不妨一起商討下,這位大娘同她兒子之事該如何解決。」
那老婦人又唐時茂才剛剛趕到,自是對眼前的局面不甚了解。
提前收到消息,先一步趕來的衙役上前,湊到知府的耳畔,同唐時茂備說詳盡。
唐時茂一聽死了人,當即臉色鐵青。
眼風嚴厲地掃過前面的官兵,唐時茂大罵,「混帳!本大人不是說過不許對百姓動手麼?那位忽然倒地的儒生呢,現在何處?還不趕緊帶本大人前去看看?」
當務之急,還是要弄清楚那名儒生的死因。
這同謝瑾白原先的打算是一致的。
若不是那位老婦人忽然衝出,他也會要求先去看那名儒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