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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燭光被遮住,罩下一片陰影,
唐小棠抬起頭。
蕭子舒面無表情地道,「唐小公子,我家主子請您一敘。」
唐小棠一愣。
「你說,誰有請?」
唐時茂雙手交於後背,沉著聲,面色不悅地走了過來。
「老爺。」
青鸞忙站起身,對唐時茂福了福身子。
杜氏見到蕭子舒的那刻,整個人繃直了身子。
她簡直恨透了整個令她出盡洋相的罪魁禍首!
「唐知府。」
蕭子舒對唐時茂行了禮,卻是對唐知府方才的問題充耳不聞。
蕭子舒只聽命於謝瑾白一人,他不會,也不屑對唐時茂有所交代。
唐時茂面色黑青,只是因著蕭子舒並非隸屬於他,自是不能發作,更無法斥責對方!
蕭子舒對唐小棠比了個請的手勢,「唐小公子,請——」
唐小棠張了張嘴,他還在想著那人請人過去一趟到底有什麼事,邊上,唐時茂冷冷地開口,「請轉告謝巡按,夜已深,不妨早些休息。」
蕭子舒眼神平靜地看向唐小棠,「這也是唐小公子的意思麼?」
唐小棠並不喜歡阿爹擅自替他做出決定,可他今天也著實累了,臉上巴掌印估計也還未退。
他這個時候不想再動彈,更不願頂著個巴掌印去見那人。
唐小棠低垂著頭,「嗯,請轉告謝大人,就說我……」
「就說你如何?」
一道清和好聽的男聲慵懶的響起。
第33章 曖昧
唐小棠驀地轉過身。
謝瑾白身上,還是穿的下午的那件青色僧衣。
不同的是,這人頭髮不再是隨意地披散著,而是以銀蓮華冠束髮。
宛若不沾塵世,開在佛祖天山華池畔的蓮,又似參透了佛法,修得大乘的佛修,飄然出塵。
就這麼緩步走來的功夫,都似腳底生蓮,隨時都要踏雲飛升而去。
太,人模狗樣了!
有尚未入睡的百姓瞧出謝巡按身上穿的這件僧衣,同知府家小公子身上穿的一毛一樣。
僧衣麼,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謝巡按同小公子既非佛門弟子,又非禮佛之人,卻同時身著僧衣,也就未免耐人尋味了一些。
唐小棠能夠感受到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確切來說應該是同時投注在他們二人身上的好奇的目光多了起來。
「你,你,你怎,怎麼……」
唐小棠一見到謝瑾白就結巴的毛病又犯了。
謝瑾白眉眼微挑,「好心」地替他說下去,「想問我怎麼來了?」
唐小棠吶吶地「嗯」了一聲。
謝瑾白彎了彎薄唇,「自然是親自來請小唐公子,去我房中一敘。」
唐小棠的心陡然漏跳一拍。
他從不知道,同樣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會有天壤之別的效果。
簡直,簡直曖昧橫生。
明明這句話方才那位蕭侍衛也講過,可是蕭侍衛開口說是謝懷瑜請他去房中一敘時,他僅僅只是感到意外,甚至還心生幾分反骨,想著那人要他他便要去麼?
他若是不去,那位蕭侍衛又能拿他如何?
哪像此時……
心響得跟端午賽龍舟那擂鼓似的。
咚!咚!咚!
一下一下,又響又密。
唐小棠的臉很沒出息地紅了。
燭火昏黃,可謝瑾白還是輕易便瞧見小公子紅透的耳廓,以及仰著頭呆愣愣地望著他時,那刺眼的紅腫的半邊臉頰。
謝瑾白眼神微沉。
唐時茂如何沒有看出,自己小兒子的魂已然被這位謝巡按給勾走個七七七八八?
他板起臉,往前一步,橫在二人之間。
「謝大人這麼晚了,還未休息?」
謝瑾白似乎是才注意到唐時茂,對著唐知府拱了拱手,「唐大人。」
唐時茂臉色又黑沉了幾分,他硬邦邦地道, 「謝大人今日也辛苦了,還是早些休息為好。」
只差沒有直接趕人了。
謝瑾白有禮有節地回應,「多謝唐大人關心。」
兩人你來我往地寒暄,無非是一個想讓另一個趕緊滾蛋,而後者宛若腳底生了根,只是不走。
若是謝瑾白只是一介布衣,唐時茂再好的修養,這個時候定然早已叫來衙役,將人逐出去。
偏偏謝瑾白的身份,是他動不得的。
杜氏款款地走了過來,她柔柔地提醒道,「棠兒,謝大人還在等你答覆呢。」
她倒是要看看,唐未眠這個痴情種子,到底是要得罪親爹,也要前去謝巡按房中一敘,還是得罪謝巡按,當一個孝順兒子。
這哪裡是提醒,分明是在逼唐小棠表態。
唐時茂這才想起,不管謝瑾白行事多囂張,關鍵還是在自己小兒子的身上。
唐時茂沉了臉色,「棠兒。」
唐時茂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小兒子。
他不懂,唐小棠的性子是要順著毛摸的,強行摁住他的腦袋,要他聽話順從,只會讓他如炸毛的貓兒一般,撓你一臉,或者是咬你一口,再從你身邊遠遠逃離。
「那就,打擾,謝大人了。」
唐小棠將手,伸給謝瑾白,「腿麻,勞煩。」
謝瑾白握住小公子伸出的那隻手,臂碗稍稍用力,將人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