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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時候是很聰明伶俐的,無論是相貌還是機靈勁都樣樣都贏過大公子。
是自從夫人病逝,小公子受不了夫人去世的打擊,之後性情才發生了變化。
即便如此,青鸞覺得公子現在也沒什麼不好。
雖說不像小時候那般過目不忘,過耳成頌,是人人稱讚的小神童,卻始終還是一如小時候那般,是個心善和悅的小公子。
再則,若是公子還像是小時候那般才情出眾,杜氏未必能夠容得下小公子,興許早就千方百計謀害小公子了。
大過節的,青鸞不想提及已逝的夫人,免得小公子難過,於是只好閉口不言。
倒是方才還嚷嚷肚子餓,讓青鸞先去給他做點吃的小公子,再未提過腹飢一事。
分明,還是在意父親對他的看法的。
青鸞也心疼自家公子,可是,沒法子,老爺對小公子確實要比大公子更為嚴苛一些。
眼看晌午都快要過去了,往年早就該來傳話的人卻是連影子都沒見著。
「奇怪,以往這時候老爺早就派驚蟄過來了傳話了,今日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會兒雨總算小了一些,公子,您先在屋子裡等著,我去前院打聽看看。」
「嗯。」
唐小棠下巴擱在桌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青鸞剛走出院門,那頭娉婷打著傘,從不遠處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提著食盒的嬤嬤。
青鸞見今日來的不是老爺的貼身小廝驚蟄,而是夫人的婢女娉婷,心下已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勉強將一行人迎進屋,問了來意。
唐小棠聽見動靜,也從房中走出。
娉婷還有幾個嬤嬤相繼給小公子行了禮,由娉婷代為回答道,「夫人說下這麼大的雨,公子身上的傷又還沒好,今年端午就不必去飯廳了,免得來回折騰,反倒不利於養傷。對了,這些食盒裡的菜,全是夫人特特為小公子親手做的。」
青鸞一聽,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這要是說公子剛受傷的那段時間,從「青蕪院」去飯廳的功夫對公子而言確是稱得上是困難,可如今公子身上的傷口早已結痂,下床也不是什麼問題,不過是從青蕪院去飯廳,何來折騰一說?
夫人應是前些日子因為小公子的事,以致她不得不將她的養娘趙媽暫時趕回鄉下一事還在記恨小公子吧?
故而故意在端午的這一日,尋了這麼個聽似堂而皇之的理由,獨留小公子一人在青蕪院。
哪裡是當真心疼公子,分明是殺人誅心!
連青鸞都瞧出了杜氏背後的用意,唐小棠又哪裡猜不出來?
可是,縱然他再不高興,又如何呢?
杜氏既然命人送了食盒過來,就意味著父親已是同意的了。
他便是在這兒摔碗摔碟,又有什麼意義?
唐小棠裝出一副高興模樣。「也好。這麼大的雨,我也壓根不想出門。有勞娉婷姐姐替我轉告母親一聲,就說母親有心了,替我謝謝母親。」
娉婷是杜氏的身邊人,如何不知道杜氏此舉真正的用意?
瞧著小公子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笑顏,娉婷面上不忍,只低低地道,「嗯。那奴婢就先走了。」
「好了。別不高興了。我們兩人一起過,也是一樣的。今年總算不必在端午宴上聽父親數落我了,耳根子可算是不用遭罪了。多好。好歹給我們送了吃的過來,來,我們看看,都有什麼好吃的。」
唐小棠反過來安慰青鸞。
他拉著青鸞的手,走到桌邊。
青鸞瞧見小公子強顏歡笑的模樣心疼得不行。
終是不忍拂了公子的興致,青鸞強忍住難過,動手掀開食盒。
掀開一看,青鸞頓時傻眼了,但見食盒裡的糕點,全部都浸泡在了水裡。
青鸞又急急地打開其它幾個食盒,無一例外,裡頭的菜餚全部都被雨給淋得失了形狀。
再精緻的菜餚經雨水這麼一泡,形狀也難保持住,瞧著就跟豬食沒什麼區別。
這哪裡像是裝在食盒裡送過來的,分明像是在雨里浸泡過才裝食盒裡頭再命人送過來的。
青鸞從方才起便強忍的眼淚此時再忍不住,她嗚嗚咽咽地哭出聲,「這……這讓人怎麼吃啊?夫人她真的太欺負人,太欺負人了!」
第22章 出事
「也不知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
蕭吟立在院階前,眉頭微皺,失神地注視著屋檐下如瀑的雨簾,低喃出聲。
這暴雨從昨日起到今日,已下了一個晝夜。
若暴雨再這般持續下下去,赤丈河水位超過歷年線,屆時便是新修建的堤壩和防水堤也未必能夠防得住……
「淳安都一個月為下雨了,多下個幾日雨,人畜,地里的莊稼都解解渴,有什麼不好?況且往年只要是這種天氣,你便總不放心,又是外出檢查河岸堤壩,又是忙著防汛的。
今年京都總算是派了一位實幹的巡按大人,日日陪著你巡檢河岸。防水堤壩更是在你們合心的督促下,趕在前些日子便重修好了,防水堤也都加高加固了,秋汛又未至,便是這雨下的大了一些,應當不會引發洪水,你也別杞人憂天了。
按我說,難得今年端午你休沐在家,這個時候,你就該坐下,陪陪雲兒,雁月還有小滿他們幾個,吃幾個粽子,再喝幾杯楊梅酒,回頭再去床上睡一覺,保管煩惱頓消。雲兒,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