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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謝家唯一的姑娘謝無雙也大是一個六歲的懂事的小姑娘了,再不會像小時候那般跟弟弟謝笙扭打到一處。在母親精力照顧不過來時,還會經常去母親房裡,幫忙逗弄么弟,儼然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姐姐。
故而,謝笙雖好歹也當了五年謝家老么,那五年的光景里著實沒享受到老么的好處。
反倒是謝瑾白這個比他後出生的,當真占盡當么弟的便宜。
上頭兩個哥哥一個姐姐輪流抱著,哄著不說,平日裡謝笙要是搶弟弟玩具,都能被大哥謝惜拎起後衣領,直接丟出房。
謝笙小時候沒小趁大人,還有幾個哥哥姐姐不注意,死命欺負謝瑾白這個害他遭收拾的罪魁禍首。
神奇的是,即便是從小被千嬌白寵地長大,謝瑾白竟然也沒有長歪。
每次三哥欺負他,他也不哭,不告狀,反而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給謝笙一股腦地送去。
日子長了,謝笙自己也覺得這哥哥當得怪難為情的。
再者,謝笙也不是真的討厭這個么弟,他其實心底是很喜歡自己當哥哥了的。
只是因為小時候沒少挨欺負,還以為當么弟的就是要被欺負長大的,到了謝瑾白這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心裡頭自然不是滋味了。
雖說謝笙不對弟弟動手好多年了,當然,關鍵是,也打不過了。
不過還是會偶爾欺負欺負弟弟,過過癮。
比如,像是做個鬼臉這種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的事情。
面對三哥的鬼臉,謝瑾白包容地笑了笑。
謝笙無聲地哼了哼,傲嬌地轉過了頭去。
很多時候,兄弟二人的相處,倒像是謝瑾白是個做哥哥的,謝笙是當弟弟的。
同哥哥嫂嫂都打過招呼之後,謝瑾白這才雙手拱手,躬身正式地對謝母行了個禮,一揖到底「兒子給母親請安。」
蕭子舒此時也走上前,對著謝母,謝笙,蘇清歡等三位主子行禮。
三人也都回以點頭微笑。
謝母拉起小兒子的雙手,眼中淚光閃閃,將兒子的手緊緊握住在手裡,「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外頭日頭太曬了,來,我們回屋再說。」
謝母拉著小兒子的手,往屋內走。
蕭子舒隨之跟了上去,身後蘇清歡,謝笙以及一眾婢女、丫鬟也跟著往屋裡走。
謝笙一人走在謝母跟么弟還有嫂嫂的後頭,手中的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母親,您這心也太偏了。何以我打趣您,您便要擰下我的耳朵,到了小五這,您不但沒有對他動手,反而這般輕聲細語,生怕會驚擾著小五似的。合著我們家兒郎都是鐵做的,只有小五是嬌滴滴的艷牡丹是吧?」
謝母忙著問小兒子在淳安的近況,諸如飲食習不習慣,有沒有太累,如何人瘦了一圈之類,聽了謝笙的話,抽空扭過頭去,回了一句,「你弟弟是兒郎,如何拿牡丹跟玉兒比?再胡說八道,嘴上沒個把門,看我如何整治你。」
謝笙誇張「哇」了一聲,「母親,除了小五是你親生的,我們幾個都是撿來的吧?」
謝母溫婉一笑,「不是,就你一個是撿來的。在慈恩寺門口,大冬天的,身上只穿了件紅肚兜,小臉凍得跟胡蘿蔔似的,我跟你父親看你可憐,就將你給抱回府了。」
謝母這麼一說,身後婢女、丫鬟便又都笑了。
蘇清歡也用帕子捂著唇角。
母親同歌兒二人總是這般逗趣。
便是蕭子舒眉眼都舒舒郎朗,臉上現出少年人應有的開朗笑意。
唯一笑不出來的自是謝笙了。
母上大人,明明上回你說二哥是在慈恩寺門口撿的來的。
謝瑾白垂眸,掩去眼底的暗芒。
有多久,未曾聽過母親同三哥拌嘴了?
前世,赤丈河堤壩潰堤,淳安陷入一片汪洋,百姓死傷無數。
他戴罪歸京。
母親也像這次這般帶著二嫂同三哥出來相迎。
應是不想他被淳安之事壞了心情,母親也這般同三哥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反倒是他當時滿心憂心小皇帝的處境,心緒始終不高,對母親、三哥還有二嫂的苦心一併辜負了。
之後,為了能夠留在潁陽,留在朝中,更是首次開口求了父親,牽累父親為他奔走。
「玉兒,來,讓母親好好看看你。」
謝母拉著小兒子在大堂的梨花木椅上坐下。
兒媳蘇清歡,兒子謝笙陪坐在兩側。
謝母的貼身步月、香衾分別站在兩側,手持團扇,替主母以及小公子輕輕地扇著風。
謝母對著小兒子的手細細端詳,心疼地道,「瘦了,也黑了。可是在淳安吃了不少苦?」
謝笙盯著他弟弟那面如冠玉的臉蛋瞧了半天,瘦是比離京的時候瘦了一些。
可要說黑……
這張臉白得都跟傅了粉似的了,他母親到底是哪兒瞧出小五黑了的?
再者,身為男子,黑一些才好呢。
黑一些才顯男子氣概不是。
不過他識趣地沒在這個時候吭聲。
要不然,回頭得罪了母親,又要安排女子給他看親,他可吃不消。
謝瑾白搖了搖頭,唇角噙笑,「未曾吃過什麼苦,就是淳安飲食偏甜,又好花茶,不大吃得慣。甚是想念母親做的相思魚,二嫂做的桃花酥,二哥泡的浮梁露茶,還有三哥的玫瑰清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