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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明知這人是故意這話給門外那宵小聽,聽了還是覺得心裡頭好氣是怎麼回事?
小公子這麼多年的話本也不是白看的,當即大聲地道,「你又不是我阿爹,你憑,憑什麼管我!」
還氣得仍了謝瑾白桌上的筆筒。
謝瑾白眉峰微挑。
倒也不必,這般認真?
唐小棠心虛。
咳。
這,這不是情緒準備到位了呢麼。
謝瑾白鬆開他,「你乖乖留在房中習字,我出去打水。」
唐小棠嘴裡嚷嚷,「我不,不要習字!我要回,回房睡覺!」
謝瑾白低聲地道,「我出去看看。」
唐小棠拉住他,眼神擔憂,「會,會不會有,有危險啊?」
「放心,公明已跟蹤那人而去,不會有事的。」
謝瑾白並未見識過蕭子舒的身手,不過想來武藝應是不差。
兩個人,總比謝瑾白一人出去要來得安全。
唐小棠鬆了手。
謝瑾白親了親唐小棠的額頭,出了房門。
竟當真是帶著巾架上的臉盆出去的!
謝瑾白手中拿著臉盆,來到院中水井之旁。
蕭子舒自屋檐上躍下,幾個大步走至謝瑾白的跟前,「夜色太黑,屬下未看清楚來人真相。但觀其身形,應是何鴻那廝。想是今晚主子令他出了丑,故而一直在躲在這宅院之中,伺機報復。
此番被我發現,那廝不得不逃遁而去。對方此次並未得手,來人定然還會再來。接下來,主子需小心一些。」
謝瑾白其實多少也猜到了。
觀那何鴻離去的神情,也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主。
他點了點頭,對蕭子舒叮囑道,「扶風此處同其他地方都要不同,你自己也千萬要處處留心。」
「是。主子。」
蕭子舒抱拳。
「主子這是……」
方才躲在雲層里的月亮又從雲層里鑽出。
借著月色,蕭子舒此時才注意到謝瑾白手裡還拿著一個臉盆。
蕭子舒是聰穎之人。
他稍加思索便知是怎麼一回事了,也便自動收回未說出口的疑問,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屬下給主子打水。」
蕭子舒上前一步,取過謝瑾白手中的臉盆,悶不吭聲地走動井邊打水。
蕭子舒至今想不通,主子自小便養尊處優,從未伺候過人,如何甘願為那小公子,這般處處——妥帖照顧。
蕭子舒端著臉盆,沉默地陪謝瑾白回到房間。
「公明。」
快要走到謝瑾白所在的房間迴廊,走在前面的謝瑾白停下了腳步。
謝瑾白抬頭,看向屋檐上那一輪皎月,淡聲道,「我待棠兒從來是真心的。」
蕭子舒眼露疑惑,不明白主子為何同他說這些。
謝瑾白收回視線,目光落在蕭子舒身上,「先時,我巡按淳安,在驛站,你曾問我,是不是要藉由棠兒以達到忘記小九的目的。」
蕭子舒瞳孔一縮。——
「主子,請恕屬下僭越,您既是對那位放不下,又何必勉強自己呢?你想要藉由唐公子忘了那位,不說是不是真的能夠忘得了,對唐小公子也並不公……」
那日在淳安驛站房中,他曾如此問過主子。
只是那時,由於已經離開的唐小公子忽然折返,他跟主子的對話也便中斷,此後,他們也便再未曾談過相關的話題。
「你搞錯了先後順序。在結實棠兒之前,我同小九便已成了過去。」
換言之,從一開始蕭子舒便誤會了。
他從未想過要藉由棠兒來忘卻小九。
早在他主動飲下毒酒的那一刻,他便已經將所有前塵悉數放下。
蕭子舒自是聽出主子的言外之意。
尤其是謝瑾白最開始那一句,已足夠清楚明確地表明自己對唐小棠這的在意。
蕭子舒低頭,沉默半晌,他沉聲道,「屬下知曉了。」
「我已問過他,那日,他之所以會在朝暉樓對我大膽求娶,是因為有人冒充了我的名義,引他做出那樣的舉動。確是未存任何輕慢或者冒犯之心。莫要對棠兒抱有成見,試著——接納他?」
兩人朝夕與共這麼多年,謝瑾白如何不知蕭子舒之所以對唐小棠這始終般冷淡,乃是因為還記恨昔日唐小棠在朝暉樓當著淳安當地官吏面前,大膽求娶之故。
於謝瑾白而言,公明於他,是親人亦是友人的存在。
因此,他不會以命令的形式強行要求公明去接受唐小棠。
兩人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故而,索性趁今日這個機會,將話說開,替蕭子舒將心結給解開。
人往往很難改變自己的固有印象。
蕭子舒的的確確,是因為當日唐小棠膽敢於朝暉樓求娶謝瑾白一事至今對唐小棠耿耿於懷。
主子本可以強行命令他,命他需尊重唐小公子,聽從於唐小公子,但主子沒有那麼做。
個中赤誠,蕭子舒如何不知?
眼眶一熱,蕭子舒低低地道,「屬下知曉了。」
比起方多少有些不情願的回應,此番是真正地發自肺腑。
謝瑾白點頭,知曉公明這是將他的話給聽進去了。
「這幾日你也辛苦了。水盆給我吧。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