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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就只有他一人了,如此也便錯過了成為第一個目睹扶風縣新縣令身穿官袍的模樣了。
謝瑾白今日要升堂,蕭子舒也便閒著無事做,他其實在唐小棠出府衙私宅就主意到他了,一直悄聲跟在身後。
見唐小棠一人費勁地擠在百姓當中,還時不時地便邊上大娘,大爺之類的給擠出去,擠了半天都沒能擠到前頭,實在看不過眼,蕭子舒冷麵走進了人群當中。
蕭子舒身量修長,又配有隨身長劍,加之臉上表情也是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
於是但凡他走過之處,人群自動地讓出一條路來。
再一次被邊上一個大娘給擠了出來的唐小棠正要蒙提一口氣,來一個一鼓作氣,看能不能衝進人群,忽然發現周遭好像……沒那麼擠,擠了?
唐小棠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轉過頭,剛好瞧見面無表情地從他眼前冷然走過去的蕭子舒。
唐小棠也不傻。
在短暫的怔楞之後,當即明白蕭子舒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立馬跟在蕭子舒的身後。
有蕭子舒在前面開路,唐小棠終於擠到了最前頭的位置。
也是在此時,「啪!」地一聲,唐小棠聽得公堂內傳出清脆的驚堂木的聲響。
唐小棠下意識地轉過頭,便瞧見了身著淺綠官袍,端坐在公堂高案之上的謝瑾白——
頭戴黑紗官帽,身著青綠七品縣令官袍,神情冷肅,臉上無任何笑意,全然沒有平日的慵懶風流。
唐小棠還是頭一回見到對方這般不苟言笑的模樣。
這樣的謝瑾白對於唐小棠而言,無疑有些新奇,還有些陌生。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他好像在哪裡瞧過這人穿官服的模樣,也是這般,瞧著高高在上,一副不好親近模樣,甚至眉眼比現在還要更冷厲一些……
可他明明才第一次瞧見小玉哥哥穿官服的模樣啊。
真是奇怪。
「嗯,蕭,蕭子舒,謝,謝謝你呀。」
唐小棠沒忘轉過頭,向蕭子舒道謝道。
許久,唐小棠都沒聽見身旁之人的回應,還以為對方多半不會回應了,半晌聽得對方「嗯」了一聲。
唐小棠彎了彎唇。
裡頭再次開始審案,唐小棠也便沒再說話,開始全神貫注全在堂上之人的身上。
待眾人安靜下來,謝瑾白目光落在朱延鵬的身上,「朱延鵬,你言你懷疑趙小銳已經不在人世了,且殺人兇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生身父親趙青松,你可有何證據?」
「小生並無,並無任何確鑿證據。只是,大人,小生曾不止一次,親眼瞧見趙青松對趙兄責罵異常嚴厲,言語更是……更是不堪入耳。其父趙青松對趙兄不滿由來已久。大人若是不信,可傳喚趙家鄰里,一問便知。小生懷疑,懷疑趙青松乃是失手,失手打殺了趙兄,卻只謊稱兒子失蹤,趙兄,趙兄定然是已遭不測……」
說到最後,自上堂以來便表現得十分冷靜的朱延鵬此時終於露出哀傷的神情,一雙眼睛更是彤紅彤紅。
被指認為殺兒趙青松跳將起來,「好,好你個小畜生!分明,分明是,分明是你帶壞吾兒,意圖染指……染指吾兒!我知曉了!
定然是,定然是你意圖誘哄吾兒同你歡好,吾兒不肯,故而你便殺害了他,卻反誣老夫弒子!你個黑心腸的小畜生,原本老夫念在東家份上,不欲,不欲抖出你的獸行!你如今,你如今竟倒打一把,惡人先告狀!看老夫不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小畜生!」
說罷,脫下腳上烏靴,抬手就朝朱延鵬腦袋上打去。
「我沒有!我從未趙兄動過手!」
「住手!」
堂上謝瑾白低喝一聲,當即有兩名身材魁梧的衙役上前將兩人拉開。
儘管如此,朱延鵬還是在衙役趕來之前,腦袋挨了好幾下,身上髮髻都亂了,頗為狼狽。
謝瑾白神色嚴厲地看向趙青松,「趙青松。公堂之上,容不得你放肆,若是你今日再作出藐視公堂之舉,休怪本縣不客氣。」
趙青松被衙役強行拉開,氣喘吁吁地跪坐於地上,目光仍是兇狠地瞪著朱延鵬,似是恨不得將其血肉咬下。
等到現場再次安靜下來,謝瑾白這才看著趙青松問道,「趙青松,朱延鵬言你平日有打罵兒子之舉動,可有此事?」
趙青松梗著脖子,「那是老……那是老夫的兒子,老夫還打罵不得麼?」
打罵兒子東啟固然沒有追究其責任的律法,但若是打罵成了錯手的打殺,則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瑾白並未因為趙青松無禮的質問而面露任何不悅,他只淡淡地問道,「如此,你方才指控朱延鵬意圖染指令郎,又是何意?」
趙青松面色陡然一變。
他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都說了些什麼,臉上交錯出現羞惱、厭惡等表情,便是頰邊肌肉亦控制不住地抽動。
何秀蓮亦是呆呆地望向丈夫,臉色蒼白地問道,「相,相公,你,你方才,說,說什麼?」
什麼意圖染指銳兒?
銳兒同少東家可都是兒郎啊!
「我沒有。我方才什麼都沒說。縣令大人您聽岔了。」
那趙青松黑著張臉,硬邦邦地道。
趙青松此言一處,大堂外圍觀的百姓可謂是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