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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踏進這少傅起,不對勁的事情太多了。
唐棠抿了抿唇,到底還是將藥碗接過。
同每次只要是喝藥,便會撒嬌耍賴不肯喝藥的小公子不同,小唐大人一口將黑沉的苦藥飲盡。
期間,連眉頭都未皺過一下。
謝瑾白摸了摸小唐大人的腦袋。
唐棠皺著眉頭,將謝瑾白的手給揮開。
謝瑾白也不在意,起身去取了先前便放在藥碗邊上的陶瓷罐,打開,取出裡頭的櫻桃肉脯,捻了一顆。
「吃麼?」
唐棠看著遞到他唇邊的果脯,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張這個嘴。
發苦的舌尖迫使他很想要張這個嘴,可這個姿勢,到底太過親密了。
謝瑾白將果脯放入自的嘴裡。
唐棠:「……」
所以,方才只是戲耍他麼?
頭頂上方的光源被遮住,唐棠疑惑地抬起頭,唇上覆上一片溫熱。
柔軟的果脯通過舌尖,度至他的口中。
唐棠心頭大震。
口中的果脯是什麼滋味,他全然沒有嘗出個所以然來,只絕那舌靈似乎帶有什麼可怕的妖法。
他的身子像是要當真要燒起來,又似要化成一灘水。
滾燙,綿軟,無力。
齒唇纏繞。
那一塊果脯最終還是由他吞了下去,然而由始至終,他還是不知那果脯是什麼是甜是算。
「甜麼?」
也不知問的是果脯,還是其他的什麼。
唐棠恨自己太不矜持。
只要這人一靠近,他的腦子似乎便離家出走了。
方才沒有一個巴掌甩過去,這個時候若是罵人流氓,未免太過矯情。
唐棠眼神冰冷地望著謝瑾白,「戲耍我,很好玩?」
「怎麼,難道小唐大人認為,自己是個有趣之人?」
唐棠心尖銳疼,冷冷笑道,「我知道自己是個無趣之人,無需謝少傅提醒。」
自卑、敏感卻又脆弱。
這是謝瑾白前世同唐棠幾次交鋒當中,從未曾發覺過的。
前一世他眼中的唐棠,孤絕冷傲,獨來獨往,似這繁華人間的清冷看客。
這世間的悲歡,縱然入得了他的眼,難以牽動他的七情六慾分毫。
未曾想,便是這樣清冷一個人,將滿腔的傾慕,皆給了他一個人。
「我的意思是,我對你,從未起過戲耍之心。不要總是曲解我的意思,嗯?」
唐棠眉宇間的疑惑更甚。
「別想這麼多。好好睡一覺。讓身體發發汗。興許,睡一覺,燒便退了。」
謝瑾白扶唐棠躺下,又替他掖好被角。
溫柔得不像話。
唐棠在被子當中,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沒有任何痛覺。
果然,這是夢。
或許,自他踏進少傅府,一切便都是夢境了。
如此,所有的不合理,也便解釋得通了。
謝瑾白替唐棠將被角掖好,直起身子。
手被拉住。
對上謝瑾白微帶著驚訝的目光,唐棠臉頰有些發燙,可一想到這是在夢裡,索性豁出去了。
「一起睡吧。」
清冷的眉眼,說出的話卻實在大膽而又直白。
謝瑾白詫異於唐棠態度的轉變。
「好。」
當真脫了鞋,脫去外衫,在唐棠的身邊躺了下來。
鼻尖聞見一股清冽的松香。
同他夢裡的一模一樣。
唐棠將身子,往謝瑾白的身邊依偎而去,雙手圈在他的腰間,雙腿纏繞上謝瑾白的雙腿。
這睡姿,倒是這麼多年來始終未曾變過。
當年,他撿到小果兒,小傢伙每回也是這般將纏上他,棠兒更不必說了,睡覺比他小時候還不老實。
唐棠在謝瑾白的懷裡找了個最為舒服的姿勢。
也只有在夢裡,他才敢這般放縱自己。
當然,也只有夢裡,他同他的小玉哥哥,才能像兒時那般,躺在一張床上,他的小玉哥哥才會像那時一樣,抱著他,讓他一夜好眠。
「小玉哥哥。」
謝瑾白倏地低頭,「你喚我什麼?」
唐棠仰起臉,笑容一派天真,「小玉哥哥呀。小玉哥哥,等我們睡醒,就去落霞山看日落好不好?你記不記得,小時候,你答應過我,說是會帶我去落霞山上看日落?可是那時候是冬天,你說冬天太冷了,等開了春,便帶我去。」
謝瑾白將手,探向唐棠的額頭。
觸手的溫度,燙得嚇人。
難怪方才忽然轉變了態度。
竟是燒糊塗了。
約莫是覺得額頭的那隻手礙事,唐棠拉下謝瑾白的覆在他額頭的那隻手,輕輕晃著,「去落霞山看日落,好不好麼?」
「好。」
「哼,你又騙人了。你以前也回回在夢裡應承我。可每次我在夢裡頭興沖沖地將騎馬的裝束都給換好了,出了府,門口便只有我一人……」
唐棠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
呼吸均勻,呼出的氣息都是燙的。
這一回,是真的睡著了。
謝瑾白吻了吻唐棠因高燒而殷紅的唇,「不騙你。從今往後,再不會失信於你。」
作者有話要說:唐棠吧,就是瘋狂地喜歡著謝瑾白,但是他清楚知道,謝懷瑜不會喜歡,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可能,所以這份愛慕一直都很壓抑。他越是喜歡謝瑾白,對他的態度就越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