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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哥哥,前面,怎,怎麼圍,圍了那麼多人啊?今日扶風縣的什麼節日麼?」
唐小棠沒走出幾步,發現前頭的街市圍了許多人,就跟廟會活動似的。
而且,還有人拉著手,跑到前頭去看熱鬧的。
人群議論紛紛,就是說的都是扶風縣當地的方言,不是官話,唐小棠沒能聽懂。
謝瑾白朝前面看了一眼,在人群里隱隱看見衙役青色的官服,便已心中有數,再往前,應該便是嚴虎等人曝屍示眾的街市。
不願這些髒污事污了唐小棠的耳,謝瑾白往淡聲道,「沒什麼,許是有人在前頭表演什麼戲法吧。不是說肚子餓了,想要吃東西,想吃什麼?」
變戲法什麼的,唐小棠在淳安瞧得多了,自是沒什麼興趣,還不如美食對他的吸引力大。
唐小棠想了想,「想吃羊骨!」
啊!
這麼冷的天,啃著羊骨上新鮮的羊肉,再吸溜著裡頭的羊髓,再完美不過了!
謝瑾白在吃食上並不挑,於是兩人便去了在扶風縣頗為有名的一家名為鄭記的羊骨店。
鄭記羊骨店開在扶風縣粱橋的橋邊。
「唐小棠!」
唐小棠同謝瑾白剛要進去,見有人在叫自己,他下意識地轉過身。
梁橋上,小豆子、阿山兩人朝他用力地揮著手。
小豆子更是迎面跑了下來,「好你個唐小棠!你不是說你不出門呢麼?被我們逮了個正著了吧?!」小豆子一路跑到唐小棠的跟前,習慣性地上手,就要勾住唐小棠的胳膊。
只是他的手尚未觸碰到唐小棠,就被橫生出來的一隻手給擋了下來。
小豆子不悅地轉過頭,「有病啊!你誰——」
這一轉身,小豆子頓時傻眼了,「謝,謝,謝大人……」
其實小豆子方才就瞧見唐小棠身旁站了一個人了,只是他以為是也要進店的食客,也便沒在意。
縣令大人除卻官服,平日裡不是總是都穿著月白色的衣衫的呢麼?
今日怎麼穿的這般……
這般惹眼!
謝瑾白鬆了手,淡淡地「嗯」了一聲。
邊上有客人要進店,唐小棠便同謝瑾白兩人先走到了一邊。
唐小棠在扶風縣也沒什麼朋友,就同小豆子他們幾個玩得比較好,自是不想小豆子誤會,他解釋道,「我方才沒說不出門。是你們問我要不要去看那什麼山匪頭子的屍首,我才說不去的。對了,我同小玉哥哥正要進去吃羊骨,你們要一起麼?」
小豆子素來對謝瑾白敬怕得很,哪裡敢跟這位一起啃羊骨?
不怕羊骨咔了喉嚨呢?
他將頭搖得同狂風中的樹枝似的,「不,不用了。我同我哥他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呢。你同縣令大人兩人得開心就好呀。」
說罷,乾笑著,也不等唐小棠回應,朝謝瑾白拱了拱手,一溜煙跑了。
橋上柱子跟阿山就更別提了,壓根就沒有下來打招呼的意思。
唐小棠百思不得其解,他歪了歪頭,「奇怪,為什么小豆子他們好像都很怕小玉哥哥你的樣子。」
謝瑾白對於談論小豆子那時幾個毛頭小子可是沒有半分興趣。
他睨著小公子,「不喚姐夫了?」
「哎呀。你,你這人,有完沒完!」
唐小棠漲紅了臉頰,氣哼哼地進了鄭記羊骨店。
唐小棠哪裡知道,像是小豆子他們這種自小在衙門長大的孩子,比起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對於真正危險人物總是有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
就像是野外的動物天生就對猛獸的氣息格外敏銳一般。
對於小豆子他們而言,謝瑾白身上便是有這種強大的、危險的氣息,是以每次他們見到謝瑾白都有一眾兔子見了猛獸了一般的懼意,自然是撒丫子就跑了。
事實上,除卻唐小棠,扶風府衙上下,見了謝瑾白沒有不心生懼意的。
謝瑾白今天穿著一身焰火鶴氈著實太過惹眼。
他的五官已是姝絕,再穿這麼一襲榴火色鶴氈,眉眼的艷色便壓不住。
自進了鄭記羊骨店中,大堂裡頭跑堂的,用餐的,還有結帳準備要走的,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全部都直愣愣地盯著謝瑾白瞧。
謝瑾白重活兩世,對於這種露骨的眼神早已淡然。
唐小棠先不樂意了,跟小二要了一間二樓廂房。
點過餐之後,門一關,杜絕了所有窺探的、好奇的視線。
廂房裡頭燒著炭火,暖和如春。
唐小棠怕熱。
進屋便多久,他便脫了身上的披風。
謝瑾白在小二送上他們點的兩份羊骨,幾碟小菜之後,也覺得熱了,便動手脫去身上的鶴氈。
掛衣衫的架子在唐小棠坐的左手邊。
他便順手將謝瑾白的那件鶴氈拿過去掛好。
今天早上,小皇帝來找過我了,我們還聊了一會兒。」
啃著羊骨頭邊上的羊肉,唐小棠忽然出聲提了這麼一句。
謝瑾白捲袖子的動作一頓。
季雲卿會找唐小棠談話,謝瑾白確是有些意外。
他以為,昨日他同季九將話說得那般清楚,以季九剛烈、高傲的性子,應當是不會再作糾纏的了。
事實證明,他同上輩子一樣,從未真正了解過那位年輕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