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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時茂說得委婉,但在場的人沒有不明白的,那一桌酒席,便是謝瑾白同唐小棠二人的喜宴了。
既是謝瑾白同唐小棠的喜酒,謝為朝同蕭吟自是沒有不留下的道理。
於是,一行人移駕後院的涼亭。
小棠並不知道阿爹還在庭院中為自己備了酒席,他還以為只是簡簡單單地祭拜過先祖便好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可他也忘不了自阿娘去世之後的這些年阿爹對他的忽略,以及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卻從未真正替他考慮過的那些強勢舉動所帶來的傷害。
謝瑾白像是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低落,他稍稍落在眾人後頭幾步,走在最後,握住小公子的一隻手。
唐小棠心裡頭那點感傷瞬間消散了不少。
他轉過頭,對著謝瑾白甜甜的笑。
走在前頭的謝為朝不經意間瞥見了兩人對視的模樣,在心裡頭「嘖」了一聲。
是他小瞧小五了。
這般黏黏糊糊,哪裡有往日清冷謝四公子的模樣?
時下,院中薔薇、桂花未謝。
滿園飄香。
酒桌就備在院中的涼亭里。
酒桌上擺的是冷盤,候在涼亭的婢女見到老爺、公子他們過來,才命後廚陸續上菜。
唐時茂率先舉杯,「棠兒,懷瑜,阿爹再這裡,正式祝你們百年好合,花好月圓。日後前程似錦,鵬程萬里。」
原來,今日這桌酒宴,不僅僅是謝瑾白同唐小棠二人的婚宴,多少也有為小兩口提前踐行的意思。
「謝謝阿爹。」
「謝謝父親。」
唐小棠、謝懷瑜二人同時端起酒杯,喝了杯中的酒。
唐時茂敬了兩口子的酒後,蕭吟、唐不期也先後舉杯,恭賀他們今日結契大喜。
謝瑾白同唐小棠也回敬了大家。
「小玉哥哥,你,你還,還好麼?」
唐小棠就沒見謝瑾白喝過酒。
驛站那一晚,這人邀他對飲,都是一個人自顧自地喝著茶,前幾日的醉蟹,小玉哥哥都是只嘗了一口,便沒再吃了,說是吃不得沾酒的東西,說是會昏睡。
今日可是都喝了好幾杯了。
唐小棠湊近謝瑾白,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等謝瑾白回答,唐小棠便小聲地提議道,「要,要是不舒服,就在我肩膀上……靠,靠一下?」
謝瑾白腦袋雖然有些昏沉,卻也不到不舒服的地步。
只是他的小果兒既是這般貼心,他自是「不忍」拂了小果兒的一片好意,當即輕輕地將腦袋,靠在小公子的肩上。
唐小棠何曾見過謝瑾白這般「弱不禁風,我見猶憐」的模樣,可把他心疼壞了,還拿著衣袖給他扇風,散散酒氣。
謝為朝哪裡瞧不出他弟是裝的?
小五酒量是不好,可哪裡到幾杯就連身子都坐不穩,需要靠著人肩膀休息的地步?
若不是小五這張臉,以及舉止氣度,尋常人輕易也易容模仿不來,謝為朝都要懷疑自己這個么弟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怎麼了?賢婿身子不舒服麼?」
在同蕭吟敬酒的唐時茂見了,放下酒杯,關切地問道。
唐小棠擔心地望著謝瑾白,轉頭對唐時茂道,「阿爹,小玉哥哥酒量不大好,可能是喝醉了。我想……我想先扶他回房休息。」
唐時茂有些驚訝。
這……好像還沒怎么喝吧?
見謝瑾白靠在兒子肩頭,臉頰也微微浮著紅暈,似乎真不勝酒力的模樣,於是開口道,「嗯。那你便先扶他回房休息吧。阿爹跟不期會替你們好好招待辰初同蕭夫子。」
「多謝阿爹。」
唐小棠同阿爹道了謝,臨走前又挨個給謝為朝,蕭吟以及兄長唐不期三人敬過酒,這才扶著謝瑾白離席。
唐時茂喚來驚蟄,讓驚蟄幫著小公子一起扶謝瑾白回房。
唐小棠卻是拒絕了。
就是青鸞想要上前幫忙,唐小棠也沒同意。
他不大想讓別的人碰小玉哥哥。
於是,眾人便看見身高比謝瑾白要小半個頭的小公子,費勁地扶著比他高上不少的謝瑾白,步履維艱地往後院走去。
謝為朝瞧著他弟將腰箍在小公子纖瘦的腰身,渾身沒骨頭似地靠在人身上,像是離了人當真站都站不穩似的,心裡頭再一次忍不住懷疑,這般登徒子模樣的人,當真是他家小五?
唐小棠氣喘吁吁地扶著謝瑾白回了房,咬著牙,一鼓作氣,將人放到床上,還細緻地替他將靴子也給脫了,溫柔地將被子給他蓋好。
青鸞打來熱水,見到自家小公子彎腰給謝瑾白脫鞋的場景,眼眶一熱。
她家小公子長大了……
都學會照顧人了。
青鸞擰過熱毛巾,走到床畔。
唐小棠從青鸞手中接過熱巾帕,「青鸞,你先下去休息把。我來照顧小玉哥哥就好了。」
「是。」
青鸞無聲地退下。
房門被關上。
唐小棠長這麼大,就沒照顧過人。
別看他方才在青鸞面前把話說得滿,什么小玉哥哥由他來照顧就好了,當真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手裡頭拿著巾帕,頓時感覺有些無從下手。
這要是擦過臉了,是不是還得擦下身子?
要是得擦身子,那是不是現在把小玉哥哥的衣服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