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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乏有真心討教學問的,也有一些打著討教的名義,實則來試這位「神童」的深淺的,更有甚者直接寫信來辱罵的。
總之目的不一而足。
只能說世人太不了解謝五公子。
謝五公子是那種他人虛心求教,他便熱心回應的好好公子麼?
那些寄往太傅府中的信,謝瑾白是一封都未曾拆過。
好些還都是謝笙同謝無雙姐弟二人好奇,拆開來念過。
後來發現好些都是無緣由的謾罵後,姐弟二人也便對那些信以及寄信的人徹底沒了好感,是連翻都懶得翻了。
倒是謝母有定期收集府中書信的習慣,不管是何人寄往太傅府的,都會統一收在一處。
「玉兒,娘想起來了!」
在謝瑾白用完早膳的功夫,謝母也終於回想起了自己將那些書信放在了何處。
「吶。便是這裡了。」
謝母提前命婢女去取來位於後院,映照軒二樓閣樓的鑰匙。
留婢女、丫鬟在閣樓下等著,謝母領著謝瑾白登上閣樓。
謝母用手中的鑰匙開了鎖,閣樓的雕花木門被打開。
謝瑾白推門進去。
但見閣樓里,幼時三哥從他哪裡「借」走的木馬,家姐親手做的木質彈弓,還有許多大哥,二哥給他買的小巧物件,都在這小小閣樓里。
還有一些他過去未曾見過的,瞧著比他的物件還要更老一些的孩童玩意亦整齊地堆放在一起。
想來,也是三位哥哥跟姐姐幼時玩過的。
謝瑾白的手從木馬上撫過,指尖半點未沾灰塵,可見平日裡謝母沒少來這間小閣樓,故而這裡才會經常有人打掃,保持潔淨模樣。
身為駐地參軍,大哥一家在他幼時便全家遷往駐地墨城。
父親、二哥忙於朝政,三哥日日不著家。
而他更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在宮中的時間比在家裡還要多。
母親一人在家,是否經常有覺得寂寞的時候?
這個問題是前世忙於黨爭,忙於鞏固地位的謝瑾白從未曾想過的。
「以前家裡每天都能收到幾十分封寄給你的書信,你連打開都不曾打開過。忽然想著要看這些書信了?」
謝母踮起腳,從閣樓其中一個木架子上,搬下一個竹篾箱子。
放在地上,打開,「吶。你的信件都在里……」
謝瑾白彎腰,輕輕將母親環住,「娘親,謝謝你。」
手中還拿著竹篾蓋子的謝母一愣,「你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你要的信件都在這了。鑰匙給你留著,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給鎖上。你……你自己慢慢看。」
不由分說地將閣樓鑰匙往小兒子手中一塞,謝母轉身出了閣樓。
仿佛後頭有厲鬼在追似的。
唔……
倒是鮮少見到將門出身的娘親有這般慌張的時候。
謝瑾白唇角勾起。
謝瑾白推開閣樓的小窗,讓外頭的清風得以吹進閣樓。
窗外,梧桐搖曳,芭蕉青翠。
他盤腿,在竹篾箱子前坐了下來。
謝瑾白低頭,直接從最底部的信件開始翻找。
果然,在最底層,被他找到了。
「小玉哥哥親啟——」
筆觸稚嫩,卻是一筆一划,都寫得極為規整。
謝瑾白找出所有信封上「寫著小玉哥哥」親啟字樣的信件。
一封封,從最初稚嫩工整的筆記,到後來……歪七扭八,狗爬一般……
謝瑾白:「……」
小公子到底是怎麼成為日後那個名滿天下的文淵閣大學士唐棠,唐未眠的?
怕不是孿生兄弟?
對於寫得一手好書法的謝瑾白而言,自是看不得唐小棠那狗爬一樣的字。
他挑揀了一番,從中挑揀出筆記稚嫩工整的那幾封信件,拿出其中一封。
撕開塗著蜂蠟的封口,從中取出信箋。
第37章 羞羞
「曲則全——
「曲則全——」
「枉則直——」
「枉則直——」
淳安,泥融書院,傳出朗朗讀書聲。
身穿黑色袖邊,白色襴衫的唐小棠雙手捧著書,坐在書桌前,嘴裡念念有詞,模樣瞧著分外認真。
但只要仔細一瞧,甚至無需走近,便會發現,小公子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在書本上,腦袋就如同是念經打坐的大和尚手中的那根木魚錘,一下一下地點著。
想必嘴裡頭念的,也根本不是先生教授的內容,而是什麼夢話。
濫竽充數地格外像模像樣。
年輕的夫子餘光輕掃,輕易便瞧見了在打瞌睡的唐小公子。
夫子走下來。
屋內學子們一個個雙手捧書,佯裝讀得認真,實則早就心不在焉,都在等著看好戲。
哈哈!
唐未眠又要出醜啦!
年輕的夫子一手持著戒尺,一手曲指,在小公子的書桌上輕叩。
但見方才還在打瞌睡的小唐公子將書一捧,中氣十足地大聲朗誦了起來,「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得多,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
「念的不錯。」
年輕的夫子讚賞地點了點頭。
「不過,未眠,你的書拿反了。」
唐小棠唇邊的笑容還沒咧開呢,這會兒算是徹底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