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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慕瑤心亂如麻。
她自是不相信從小悉心撫育她長大的爺爺會是那樣一個荒唐之人,可直覺告訴她,謝懷瑜沒有撒謊。
興遠侯府祖上確是靠武力掙得的功業,掙得「興遠侯」這一頭銜。
興遠侯府也的的確確,是在先祖交出兵權,舉家遷回淳安之後,再不復從前榮光。
假設,假設謝懷瑜沒有撒謊,爺爺也沒有欺騙她,當年的確是因為遭人誣陷……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梁慕瑤神情一肅!
即當年爺爺確是遭人誣陷,且誣陷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太子妃,也就是現在的熹太后!
這個答案,這個答案著實太駭人了!
梁慕瑤似乎終於明白,為何祖父執意要回到潁陽。
除卻想要振興興遠侯府,是不是也充滿了不甘同懊喪?
因為一己之過,牽累興遠侯府再不復過去榮光。
「沒錯,當年興遠侯確是遭人陷害。」
似是看穿梁慕瑤心中所想,謝瑾白忽然出聲,一語道破她心中的猜測。
梁慕瑤心中一凜。
她雙膝跪地,雙手伏於地上,「求謝大人告知究竟是何人陷害爺爺!只要謝大人告知真相,慕瑤願對天起誓,今生都不再出現在謝大人及唐小公子的面前。」
說來興許有些匪夷所思。
梁慕瑤之所以執意要嫁予唐家小公子,是因為端午前一日的一個夢境。
在那個夢境裡,端午那日,淳安為滔天洪水所淹沒。身為淳安知府,唐時茂被被貶黜去了盜匪橫生的扶風縣。因有婚約在身,她不得不同唐家大公子成婚。唐不期卻在迎親途中,為盜賊所殺,她成了一名新寡。小公子唐未眠在端午那場洪水裡便已不知所蹤。
公公唐時茂因在數月之內,痛失兩名愛子,身子每況愈下,不久也撒手人寰。她同婆婆杜氏相依為命。可那杜氏不是好相與的。因唐不期是在迎親途中為盜賊所害,杜氏便認定她是一個喪門星。日日對她非打即罵。她一個侯府嫡女,自小沒吃過甚麼苦頭,如何是對方一個潑婦的對手?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之後,夢裡場景一轉。她夢見了都城潁陽。在夢境裡,她終於見識到了爺爺同她無數次提及的,關於潁陽的繁華同富饒。朱紅色的木門打開,她竟然見到她那個在多年前就於洪水中失蹤的小叔子唐未眠從那氣派的宅院裡走出……」
起初,那些夢是零碎的,片段的,後來,那些夢境裡的畫面一天天地逐漸清晰。
仿佛是她當真是她親身歷經過一般。
她開始意識到,或許,她的夢境是某種徵兆。
即便是唐時茂沒有像她夢境裡所夢到的那般,被貶黜扶風縣,中舉後的唐不期也並未為了迎親而為盜賊所害,對於梁慕瑤而言,杜氏那樣的婆婆,仍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且她在夢裡已見識過潁陽的繁華,知曉小公子唐未眠的母舅俞家在潁陽有怎樣的實力,又豈會甘心困於淳安這樣小小的地界?
以往,爺爺總是將重振興遠侯府榮光掛在嘴邊,她心嚮往之,只恨自己是女兒身,幫不了爺爺。
那個夢境卻令她看到了希望。
於是,她說服了爺爺,求爺爺做主,讓她嫁予唐小公子為妻!
在梁慕瑤的夢境裡,謝懷瑜同小公子是政敵,兩人水火不容。
她如何能夠料到,夢裡頭水火不容的兩人,竟走到了一處,且這位謝大人並未像她夢境裡的那般,同小公子爭鋒相對……
梁慕瑤是個懂進退之人。
她之所以想要嫁給唐小棠,是為了擺脫夢境裡的命運,振興興遠侯府,成為人上人。
不管祖父當年是不是遭人陷害,興遠侯府嫡子同太子妃私會一事,定然是皇家秘事。
爺爺對此都三緘其口,以致身為嫡孫女的她都對此一無所知,謝懷瑜卻知曉得這般清楚。
如果說,梁慕瑤先前對謝懷瑜僅僅只是恐懼,那麼,現在再恐懼之餘,又添了深深的忌憚。
她想要成為人上人的野心不變,但倘若要為此得罪夢境裡,那個日後儼然成為當朝少傅的謝懷瑜,自是不值當。
與其執意嫁給小公子,將這兩人徹底得罪,不若此時退出,還能從謝瑾白口中換得當年究竟是何人陷害爺爺的消息!
「牧州,東啟同阮凌接壤之處,若曉之境,其中有一個村名喚南柯村,找到一個叫寧姑的人,你自會要到你想要的答案。」
梁慕瑤並非愚笨之人。
當即聽明白了那個叫寧姑的人,定然就是當年的知情人!
梁慕瑤人鄭重地給謝瑾白磕了個頭,「慕瑤,拜謝謝大人!」
臨走前,梁慕瑤一雙翦眸望著謝瑾白同唐小棠兩人,福了福身子,「這一息「良宵」,便當做是慕瑤提前對謝大人以及小公子他日大婚的賀禮吧。」
謝瑾白眸光微沉,「你在房間裡點了什麼?」
梁慕瑤卻是彎唇一笑,「春宵苦短,謝大人,後會無期。」
說罷,蓮步款款,盈盈出了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
「小玉哥哥,她,她在說什麼啊?」
唐小棠莫名其妙。
謝瑾白抬手,仔細觀察他的神色,「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舒服?」
唐小棠茫然搖頭,「沒,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