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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都說了,不,不要在這裡,你非,非不聽。怎,怎麼辦……」
唐小棠臉頰彤紅,便是連眼眶都因為太過著急而漾上一層薄薄的水光。
「莫慌。」
謝瑾白吻上他的眼皮。
先是用巾帕擦了手中的灼物,又不緊不慢地替他將敞開的衣襟合攏。
「我,我自己來,你,你先去開,開窗,通,通風。」
唐小棠伸手,制止了謝瑾白替他系腰帶的動作,要他趕緊開窗通風。
「大人,可要讓朱公子先行回去?」
門外衛卒遲遲未得到謝瑾白的答覆,不由再次出聲問道。
「不必。讓他進來。」
於是,朱延鵬被帶了進來。
衛卒將朱延鵬帶了進來,便先行出去了。
因著現在天氣已冷,謝瑾白並為向先前那般,將休閒間窗戶全部打開,只開了一扇。
朱延鵬拱手向謝瑾白行禮,「小生朱延鵬參見謝大人。
謝瑾白同唐小棠一同並排坐在休息間的梨花木椅上。
「免禮。不知朱公子此次前來拜見本縣所謂何事?」
朱延鵬直起身子,目光不經意間瞥見眼神含春,面色緋紅,唇瓣艷麗的唐小棠,視線落在官袍微皺的謝瑾白身上,不由吃了一驚。
「朱公子?」
謝瑾白微沉了語氣。
意識到自己似乎瞧見了什麼不該瞧見的,朱延鵬趕忙別開目光,拱手回話道,「小生是特意來向謝大人辭別的。不日,小生便要離開扶風,投奔娘舅家。另外,這是小生在整理父親遺物時所發現的,希望對大人能夠有所幫助。」
謝瑾白接過朱延鵬遞來的東西,是一張薄薄的紙,但見上面密密麻麻,蠅頭小字,全是人名。
「這張紙小生是在父親鍾愛的一張畫軸上不經意間找到的,上面所列名單小生一個不認得,亦未見父親同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有過往來。然,小生猜測,父親之死,或許同這份名單,乃至這名單當中的其中一人有關。
父親生前,留下遺願,不求恕罪,為求贖罪。這份名單,希望能夠助大人早日破解父親臨終前所留遺言之謎,救天下百姓於水火。如此,父親若是地下有知,於九泉之下定然再無遺憾。」
朱鴻楨並未在紙條上註明,這是一份怎樣的名單,但是謝瑾白憑藉直覺,敏銳察覺到這份名單或是對於揭開圍繞著扶風縣種種謎團的秘鑰。
他妥善將名單收好,起身拱手道謝,「多謝朱公子。」
朱延鵬趕忙回禮,「不敢當。」
「如此,在下便不多做叨擾了。」
「朱公子,且慢。」
朱延鵬目露不解。
謝瑾白起身,去桌案前,翻出那日從趙小銳閣樓里拾得的那一張畫。
「這幅畫,乃是本縣意外所得,這幾日公務繁忙,一直忘了命人送去府上,如今朱公子既是來了,那麼便理應有朱公子帶回,物歸原主。」
「大人可是誤會了?在下並不擅長作……」
待朱延鵬看清楚謝瑾白遞過來的那幅畫,他頓時睜大了眸子。
他的唇瓣顫抖,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謝瑾白,「這幅畫,是,是趙兄所,所……」
「這幅畫乃是那晚我潛入趙小銳生前所住閣樓,於他的書卷扉頁之中,發現這一幅畫。我想,令尊以及趙青松定然是早已察覺他對你的心意,故而見你們舉止親密,才會誤以為你們二人早已兩情相悅。」
才會在心生誤會之下,釀下大錯。
「可是,怎麼,怎麼會呢?明明,明明是他親口告訴我,他已有愛慕多年之姑娘,還告訴我他之所以日夜奮進,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迎娶那位姑娘過門……」
所以他才會甘願默默當他的同窗,知己。
喜歡上一個身份懸殊,又比自己優秀太多的人,唐小棠多少能夠有一些懂那位心思敏感的少年的心思,「是騙,騙你的吧。他自覺你同他二人之間身份懸殊,加之兩人又同為男子,他十分清楚地明白,若是你們二人在一起,會受到怎樣的阻礙。所以只能用一些狠話來推開你,卻又,卻又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對你的喜歡,於是只好以這種方式,留在你的身邊。他愛慕多年的人,應該就是你。」
那個自卑的、柔弱的,卻痴情的少年,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愛著他的所慕之人。
只可惜,便是這麼卑微的愛慕,都為朱鴻楨所不允,還因此而喪命。
「他愛慕之人,是,是我?」
朱延鵬心臟抽疼。
「我曾不止一次想,若是他所慕之人是我就好。那樣,我定然不顧一切,將他從他父親身邊帶離。可他親口告訴我,他有所慕的姑娘。所以我只能,只能一次次見他被他父親打罵,卻無能為力……我為何,我為何那般蠢呢!明明,明明除卻除我之外,他從未同任何人親近過,更無論是姑娘家。
我好蠢!我太蠢了!」
朱延鵬眼睛彤紅,眼淚在他的眼眶裡打轉。
朱延鵬卻是始終未曾當真掉下眼淚。
他擔心,淚水會濕了手中這幅心上人的畫。
「多謝謝大人,將這幅畫,歸還於我。」
之後,少年珍重地,小心翼翼地,輕之又輕地將手中的畫卷收好。
朝謝瑾白以及唐小棠拱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