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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對啊,非節非慶的!
再說宮裡喝酒皆有祖制,真是在酒席上,還會有專門侍酒的太監眼巴巴盯著,若是見皇帝喝多了,太監就會提醒,出言阻止。
絕不可能出現帝王肆意海飲,以致第二天連上朝都上不了的事情。
這是老祖宗留下的章法,謂之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子孫後代,不可出縱情酒色之輩。
吉靈在這邊自己瞎琢磨,自然不知道今天晚上海答應的事情。
胤禛雖然不喜海氏,但他畢竟是個男人。
在坦坦蕩蕩的內殿中,海氏那般主動投懷送抱——雖說他對於海氏,是半分憐愛也沒有,但這般被海氏軟玉溫香撲滿懷地撩撥,多少也起了一點點闌珊的意趣來。
後來,他擺駕到天然圖畫——不過是在皇后那兒待的不愉快了,於是想去自己喜歡之處,見自己喜歡之人罷了。
但這會兒眼見著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言笑晏晏。
他對著靈靈,心底那麼一點點小火苗,忽然便如星火燎原一般,騰騰燃燒了起來,以連他自己都驚訝的速度,蔓延開去,一發不可收拾。
胤禛大步走到床榻邊,俯身將吉靈放下。
然後,他一伸手,乾脆利落地扯落下了床帳。
他肆虐地低下頭,去親吻她,她卻並沒有如舊日裡那般對他溫柔回應,只是肩膀微微縮了一下,佝僂著背,像一隻喪家犬一般,向後躲了開去。
胤禛正在情切之時,哪裡容得她躲開?他伸了手,捏住她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她捉了回來。
然後他眼光一落,正好掃在了吉靈的手上。
吉靈一隻手捂著肚子,一隻手擋著他,在他和她的身體之間隔出一段空間——一段保護著她腹中孩子的空間。
她眼睛裡全是憂慮和緊張,卻硬是傻乎乎地憋著,不出一聲,只是眼巴巴地望著他。
胤禛看著她的眼神,忽然腦袋中便清明過來——他想到了吉靈肚子裡的孩子,更想到了太醫的囑咐「節制,皇上萬萬要節制。」
糊塗!
胤禛閉著眼抬手捂住自己的額頭。
方才確實是情熱如火了——連手掌心的溫度都是滾熱的,若不是放到自己微涼的額頭上,他還察覺不出來。
胤禛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不斷蕩漾的綺思,又有些說不出的喪氣——還在年少的時候,他便已經為自己的克制涵養功夫,有幾分隱隱的沾沾自喜。
再後來,他便反覆告誡自己:即使在眾兄弟中,最能做到隱忍與行事收斂,深藏不露,也並不是什麼值得自鳴得意的事情——一個人,只要心裡還有一絲為此驕傲的心思與情狀,便不能算真正地沉斂下心。
後來,經過了許多事,他的涵養功夫越發深沉,習慣了心思皆不外露,言行收放自如,很難想到如今也會有這般失態的時候。
過了半晌,胤禛漸漸調勻了呼吸,這才伸手拍了拍身邊,示意吉靈坐過來。
吉靈已經趁著剛才的功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隻帶著保護殼的縮頭烏龜。
胤禛就連人帶被子的,把這隻小烏龜整個兒地擄掠過來。
他伸手摸了摸她臉頰,又撫弄了一下她的頭髮,這才低聲道:「靈靈,方才是朕不好,朕一時忘情了。」
他頓了頓,面上帶了幾分自責,問她:「沒嚇著罷?」
吉靈搖搖頭,沒說話,先是衝著他,臉上咧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隨後,她一下就伸了手臂,努力把他從背後抱住了,臉貼在他背上。
胤禛反手輕輕拍了拍她,要把她從背後捉過來,吉靈卻抗拒著不肯把臉抬起來。
她在他面前,很少有這樣執拗的時候。
胤禛回頭,見她整個人就跟一隻大型蝸牛似的,悶著頭,把臉藏在他背上。
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想抬起她下巴,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
他不逼著她抬頭。
果然,過了很久,他才聽見靈靈聲音悶悶地在他背後響起:「皇上,我這段時間怕是都不能……了,皇上會不會……?」
她還沒說完,他就斬釘截鐵地道:「朕陪著你。」
他聽出了她話音里的沮喪與不安,她是怕他吃不飽,去找別人了。
卻不能說穿——說穿了只會徒增她的煩憂。
胤禛伸手摸著她的後腦勺,撫摸著一片毛茸茸亂蓬蓬的碎發,然後手臂上用了一點勁,強行把她從自己背後拖了出來。
他就看她額頭上一片紅紅的,都是在他背上枕的。
眼睛好像也有點紅紅的?
胤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要再仔細看的時候,吉靈已經笑嘻嘻的轉過了頭。
胤禛把她拉進自己懷裡,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吉靈背上不斷撫摸。
隨後,他抬起她的臉,收斂了笑意,只是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裡去。
他又認真地給懷中的這個寶貝重複了一遍:「朕陪著你。」
內屋中靜靜無聲。
胤禛想著今天晚上海氏這件事情,心中就有些不快:皇后從前在潛邸時做嫡福晉時,尚還四平八穩,什麼事兒也能沉得住氣。
可是如今卻一日不如一日了。
譬如今兒海答應這件事,皇后這手伸得也太長了些!
粗暴直接一些來說:他胤禛中意哪個女人,喜歡疼哪個女人,不想碰哪個女人,難不成還受她烏拉那拉氏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