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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如今尚書房之內只有這一位皇子在讀書,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宸貴妃所出……
多少人都盯著弘昕,開始蠢蠢欲動地想往六阿哥身邊擠了。
裕妃回過神來,打量著皇后,在一片飄蕩的心緒中,終於想起來了她此行的目的,她是想請皇后娘娘批准——把弘晝那格格叫進來瞧瞧。
「看看那孩子,說說幾句話。」——她是這麼對皇后娘娘說的。
皇后一臉瞭然,眼神里微帶了憐憫,看著裕妃,轉手就把這件事給批了。
……
五阿哥的那格格姓石,也算是漢軍旗里一個大姓了,再往上算,順治朝的時候,也曾經很是風光過一陣子。
裕妃一聽這名字就苦笑了。
「石格格」,聽著就跟「十格格」似的——倒生出了幾分嬌憨之氣。
可是見到人,就一點不「憨」了。
裕妃也猜到,兒子能這麼心疼這格格,必然她相貌是好的,但也沒料到——原來是這樣的「好」。
不怪弘晝被迷住了,真真是我見猶憐——裕妃心道。
石格格姓石,可是整個人就跟水做的一樣,一言一行都極溫柔。
大抵是因著落胎一事,她的臉色很蒼白,白的就像一張透明的紙,透著一股哀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元氣大傷,她說話的聲音也很低,輕聲慢語,裕妃連帶著自己說話的嗓門都收斂了。
石格格跪下來給她請安,身姿纖細,態度恭敬,禮儀端正,挑不出一絲錯處。
這樣的女孩子,若不是嫁給皇子,放在尋常人家,應當也是相夫教子的賢良好妻子罷——裕妃心中,忽然掠過這樣一個念頭。
第468章 薄命
石氏跪在下面,裕妃對著她招招手,她就撐著旁邊婢女的手站起來了。
「上前點,讓本宮好好瞧瞧。」裕妃的語氣很平和,聽不出喜怒。
裕妃身旁的大宮女微微斜眼,望著石氏。
可不是?任你再得阿哥的寵愛,寵上天了也只是一個格格……若非裕妃娘娘特意要見,哪有能讓你進娘娘宮苑來的份?
最多也就是年節的時候,隨著五福晉能進來照個面罷了。
石氏聽話地往前挪。
旁邊宮女送上來茶水,正要奉上,裕妃微微抬了抬下巴,那宮女會意,便在石氏面前稍稍欠了身。
石氏端正起身,接了茶盞就往裕妃面前遞。
她這樣低眉順眼的樣子,倒讓裕妃一下想起了從前在胤禛潛邸時候。
自己剛進府,到了福晉面前,也是這樣的情態。
她也曾經是個「格格」啊。
裕妃嘆了口氣,伸手接了茶水過來,抿了一口。
石氏旁邊跟著的貼身丫鬟見娘娘喝了茶,就鬆了一口氣。
「你身子不好,起來吧,不必跪著,坐著回話。」裕妃俯視著石氏道
婢女立即扶著石格格坐了下來。
裕妃並不打算多兜圈子——不過一個格格。
她直截了當地開了口:「五阿哥為了你,已經在皇上面前惹出了不少風波,你可知道?」
石氏剛剛坐下來,聽見這話又站起了身,跪下就深深磕下頭去:「是奴才的錯。」
她回答得這麼幹脆,裕妃倒是被嗆住了。
她本來以為石氏至少要梨花帶雨說上幾句,誰知道石氏什麼都沒有折騰,直接就冒出來這麼一句。
裕妃忽然就覺得:她之前,是看輕這個小格格了。
「五阿哥有你,是他的福,卻也是他的禍。」裕妃輕聲在心裡道。
她站起來,揮手屏退左右,待得殿中只剩下她和石氏兩個人,裕妃才緩緩道:「本宮也做過格格——那時候,皇上還在潛邸,府里人稱呼本宮『耿格格』。每日,『耿格格』都得去給福晉和側福晉請安,晨昏定省,不敢有絲毫怠慢。本宮記得有一次,京城裡下了老大的雪,往福晉院子裡去的路上,都被雪封住了,本宮不過略略晚了一些,年側福晉倒擺了老大的臉色,哼!當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虧得最後皇后娘娘——當時的四福晉替本宮解了圍。」
石氏不料到裕妃娘娘身居高位,竟然對自己說了這些當年的難堪困窘之事,一時心中微覺詫異,便抬起頭。
裕妃頓了頓,慢慢道:「這種境況,直到本宮有了五阿哥之後,才漸漸好轉了起來。」
她的眼光轉了過來。
石氏跪伏在地,滿頭青絲梳的整整齊齊,挽成髮髻,日光下燦爛生輝,猶如最上等的絲綢。
畢竟是美人,就連頭髮絲兒也是美的。
裕妃微微出神了一瞬間,悵惘地嘆了一口氣,輕輕道:「都是女人,本宮何嘗不知道你的不容易?只是本宮與五阿哥母子兩人,走到如今這一步,又如何容易?」
石氏低頭,避重就輕只道:「奴才粗鄙,怎能與娘娘相提並論?」
裕妃笑了笑,道:「你嘴上說的很恭順,心裡也真是這麼想的麼?」
石氏點頭道:「回娘娘的話,是。」
裕妃噗嗤笑了出來。
她彎下腰,冰冷的護甲挑起石氏的下巴,輕聲道:「不怪五阿哥喜歡你,你這孩子,是有些意思。」
裕妃輕聲道:「只是,五福晉是皇上親手指給弘晝的嫡妻,有你在,弘晝的院子裡便不會有一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