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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皇子的生母是在妃位以下,是絕對沒有資格親自養育皇子的。
而妃位以上,哪怕是皇后,所謂的「養育」,也不過是見到孩子的機會多一些,規矩鬆動一些罷了。
阿哥在成年之前,都得在宮裡阿哥所居住。
但是這阿哥所可不在內宮——也就是說,晚上內宮宮門閉上之後,阿哥們都在外宮,見不到皇上和母妃。
這樣做,背後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個——疏遠皇子和生母,有利於防止後宮干政、外戚帶來的威脅。
所以,阿哥們雖然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其實比之百姓人家的孩子,卻生生割裂了母子親情。
宮廷禮儀規矩甚多,一個小娃娃呱呱落地,背後立刻便有一個由四十個奴才組成的超級管家式服務團隊接手了過來,有什麼問題也是報給內務府解決。
這些奴才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負責起居的保姆八人,負責餵奶的乳母八人。
此外,還有專門負責做衣服的針線上人,負責洗衣服的漿洗上人,負責夜間的燈火上人,負責飲食的鍋灶上人等等。
等到皇子們長到六歲,便要訓讀功課——康熙一朝時,皇子們讀書尚是分開來的,等到胤禛登基,他索性在宮中設了尚書房,這也就是後世說的「上書房」,把皇子們聚攏到一處讀書。
無論嚴寒酷暑,皇子們每天夜裡三點鐘就要起床去尚書房。
一天三百六十五天,只有春節、端午、中秋、皇帝生日、皇子自己生日,這五天可以休假。
其他時候天天都得夜裡三點起來讀書。一直讀到吃午飯。
吃完午飯還不能休息,還得繼續讀書,讀到下午三點鐘才能起身,這時候,訓練他們騎射功夫的諳達已經等在校場了……
吉靈想到這兒,就覺得做阿哥可真慘!
文武雙全也就罷了。此外,宮廷禮儀甚多,言談舉止,都有講究,務求將皇子們儀態訓練得雍容大方。
就連與生母說了什麼話,怎麼說,說了幾句,都樣樣有講究。
所以阿哥們很珍惜與生母見面的機會,因為相處的時光實在寶貴。
吉靈明白了:這就是為什麼每一次宮中盛宴,裕妃都有赴宴,她卻直到今日,才第一次見到了弘晝。
此時,眾目睽睽之下,弘晝見皇阿瑪考量自己學問,偏偏今日過節,師傅只留了課業功課給他們,並沒督著讀書,他算是難得的閒散了好大半天。
弘晝面上略略掠過一絲遲疑,搪塞道:「兒臣……兒臣今日學了……」
他撿了些前陣子學的重要書典說來——卻不知事有湊巧,胤禛是前幾日才問了他們師傅的。
此時聽了弘晝這般說,他也不戳穿,只是笑了笑,語音一頓,拍了拍弘晝的肩頭,眼睛一眯,才瞧著他,意味深長地道:「寵利毋居人前,德業毋落人後,弘晝啊,閒時也要有吃緊的心思!」
弘晝心裡本是惴惴,這時聽皇阿瑪如此說,便知他早已洞悉了一切。
他只覺得渾身的血呼啦啦地往耳根子涌動,頓時面上滾燙滾燙的。
弘晝跪了下來,低頭大聲道:「兒臣慚愧,兒臣受訓!」
烏拉那拉氏見狀,眼光一掠,立即笑著道:「真是實誠,你皇阿瑪不過是問了幾句功課,又沒責備你什麼,憑地拘謹!快起來罷。今日過節,皇上方才也說了,大家不必拘著,就是要熱鬧些才好!」
第200章 金枝玉葉
弘晝這才抬起頭來,胤禛卻沒再看他,眼光落在了弘曆身上。
弘晝順著皇阿瑪的眼神,便也瞧向了自己四哥。
胤禛目光犀利地看著一臉自若的弘曆,道:「弘曆,你最近的課讀又如何?」
弘曆靜靜道:「兒臣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今日不在尚書房,只在校場學教火器,兼著昨日研習兵書,甚有感悟。」
胤禛一怔,挑眉笑道:「哦?什麼書?」
弘曆朗聲道:『』回皇阿瑪的話,是太祖皇帝最推崇的《孫子兵法》。「
他頓了頓,語音清越,字字擲地有聲:「世人皆謂我滿洲男兒,弓馬上得天下,兒臣卻以為,著重操練重甲步兵才是最重要的。當年薩爾滸一戰……」
弘曆娓娓談來,滔滔不絕。
他說得越神采飛揚,弘晝的腦袋便垂得越低。
裕妃只是淡淡地瞧著弘曆。
胤禛認真聽他說完,點頭道:「你小小年紀,卻能懂得跳出循矩來剖析問題,這很好。」
吉靈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胤禛話音中雖然頗有嘉許之意,面上神色卻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此時,外間傳來太監高聲通報,報是和碩和惠公主到。
吉靈隨著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和碩和惠公主戴著頂鏤金二層,飾東珠的公主朝冠,身上著了香色朝袍,花團錦簇地在眾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姍姍來遲。
她一進來,瞅見胤禛已經在庭院中,立即屈膝行禮請安,隨即向皇后請了安,隨即向幾個妃位的娘娘行了禮。
待得行到裕妃娘娘面前時,吉靈就看見裕妃笑容滿面,受寵若驚地伸手扶了和惠公主起來。
和惠公主又來見過兩位阿哥。
眾人就聽她一口一個「弘晝哥哥」,叫得好不親熱。
但是到了弘曆面前,和惠公主只冒出來一句:「見過四阿哥。」